第一百零六章 会不会有些太残忍？
被“请”出义诊棚的曹小元，非但没有丝毫沮丧，反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一路哼着跑调的小曲回到了风云镖局。孙神医那细微却致命的反应，如同在他心头点亮了一盏探照灯，将重重迷雾照开了一道缝隙。
他兴冲冲地找到正在书房里对着账本和地图写写画画的刘飞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笔架都跳了三跳。
“老刘！重大发现！那个孙神医，绝对有问题！”曹小元双眼放光，把今天试探的经过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遍，尤其重点强调了孙神医听到“十年前”和“毒杀徐开山”时那瞳孔地震和小拇指颤抖的细节。
“看到了吧？实锤了！这老小子心里肯定有鬼！我敢拿石大力的晚饭打赌，他就算不是那个‘验尸人’，也绝对跟十年前我师公的死脱不了干系！”曹小元信誓旦旦。
刘飞宇放下笔，冷静地听他说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冲进去把他绑起来严刑拷打？”
“那不能！”曹小元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是正规镖局，不是土匪窝子！再说了，他身边那个韩大夫看起来就不太好惹，而且义诊棚人多眼杂，容易造成不良社会影响。”
“哦？那你居然学会考虑后果了？”刘飞宇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看来曹总镖头成长了。”
“那是！”曹小元得意地一扬下巴，随即又凑近，压低声音，“所以，我才来找你这个狗头军师……啊不是，是智囊团核心！快，用你那个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给我想个既能撬开他的嘴，又不会惹一身骚的妙计！”
刘飞宇闻言，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露出了一个让曹小元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的微笑。
“办法嘛，倒不是没有。”刘飞宇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既然直接问他不说，装病试探也被识破，那就只能……逼他说了。”
“怎么逼？”曹小元好奇地伸长脖子。
刘飞宇轻轻吐出两个字：“要挟。”
“要挟？”曹小元一愣，“我们拿什么要挟他？他一个名声在外的神医，我们难道去散播他医术不精的谣言？这杀伤力不够啊。”
“谣言太低端，而且容易反噬。”刘飞宇摇摇头，镜片（虽然并没有）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寒光，“要抓，就抓能让他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的把柄。”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但说出的内容却让曹小元汗毛倒竖。
“比如，我们可以找一个机灵点的、演技好的姑娘，假装是去他那里看病的女患者。然后，我们安排人在‘恰当’的时机冲进去，‘恰好’看到孙神医正在对这位姑娘进行一些……超越医患关系的‘亲密检查’。人证物证（可以伪造）俱在，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曹小元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刘飞宇继续冷静地分析细节：“届时，他是选择承认自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从此神医之名扫地，被万人唾弃？还是选择乖乖配合我们的调查，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我想，只要他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这个计划，我们可以称之为‘仙人跳’升级版，或者更直白点——‘猥亵门’事件。”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曹小元看着刘飞宇那张俊美却毫无波澜的脸，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家伙。这计谋……也太特么毒了！简直是杀人诛心，断人根基！这哪里是智囊，这分明是腹黑魔王转世啊！果然这种法子在古代也是足够毒了。
他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孙神医那张清癯平和的脸，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骂“老淫棍”，一辈子的清誉毁于一旦的画面……
“咕噜。”曹小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嗓子有点发干。
“那个……老刘啊，”曹小元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这……这会不会有些……太鬼畜了？太……不人道了？”
虽然他曹小元有时候是有点没节操，有点贪财，有点怕死，但这种直接把人往社会性死亡路上逼的操作，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这简直是在挑战他作为一个穿越前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的良好青年的道德底线！
“鬼畜？不人道？”刘飞宇微微歪头，似乎对这两个词很陌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最快、最有效，也是成本最低的方法。难道你不想尽快查明林老馆主的死因？不想弄清楚‘七月十四’的阴谋？”
“想！我当然想！”曹小元抓了抓头发，内心天人交战，“可是……用这种手段去对付一个可能只是知情、但未必是主犯的老人，是不是有点……过了？万一我们搞错了呢？万一他只是个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者呢？那我们岂不是造了天大的孽？”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孙神医其实是个好人，只是出于某种苦衷不能说出真相，却被他们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逼上绝路……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他心里堵得慌。
“无辜？”刘飞宇冷笑一声，“在他对‘毒杀’产生异常反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无辜。江湖险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曹总镖头，你的心肠，有时候软得不像个江湖人。”
曹小元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知道刘飞宇说得有道理，在江湖这个大染缸里，很多时候确实不能讲究那么多程序正义。但他心里就是有个坎过不去。
“不行不行，”曹小元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连连摆手，“这招太狠了，跟直接拿核弹炸蚊子似的，后遗症太大。而且操作起来风险也高，万一演砸了，或者被对方反将一军，我们就彻底被动了。”
他皱着眉头在书房里踱步，像一头焦躁的驴子。
“就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吗？”曹小元不死心地问。
“有。”刘飞宇回答得很干脆，“放弃调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曹小元：“……那还是算了。”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硬的不行，软的失效……那我们换个思路，不直接接触，先暗中观察！”
他看向刘飞宇，眼神变得坚定：“我决定，今天晚上，夜探孙神医的住处！先摸摸他的底，看看他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能不能找到什么物证。如果能找到确凿的证据，再跟他摊牌也不迟。”
刘飞宇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提醒：“随你。不过，夜探有风险，入门需谨慎。别又被当成采花贼或者小偷给抓了。”
“呸呸呸！乌鸦嘴！”曹小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曹小元一身正气，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我这是为了正义而进行的必要侦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曹小元心里也清楚，夜探确实存在风险。不过，比起刘飞宇那个“核弹级”的毒计，这个方案显然更符合他的道德观，也给了他一定的缓冲余地。
“就这么定了！”曹小元一拍大腿，“月黑风高夜，正是侦查时！老刘，晚上帮我打好掩护！”
看着曹小元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刘飞宇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妇人之仁……不过，或许这就是他能聚集起这帮人的原因吧。”
他重新拿起笔，继续在地图上标注起来，仿佛刚才那个提出“猥亵门”计划的腹黑军师从未存在过。
而曹小元，则开始为今晚的“潜行”任务做准备，心里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孙神医啊孙神医，但愿你别让我找到什么确凿的罪证……不然，就算不用老刘的毒计，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第一百零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