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右脚刚踩上第三级冰阶幻影，身体便猛地一歪。她本能地收腹提气，左手迅速在空中划出一道岩元素屏障的起手势，借力稳住重心，可脚踝处传来的刺痛还是让她指尖一颤，系统界面立刻跳出警告：【动作同步率92.6%，建议复查肢体协调性】。
她没吭声，只是把咬破的下唇松开，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这是她重生后养成的习惯，疼到极致时，得靠点别的刺激才能压住表情。
“妈妈！”星瑶突然从观众席小跑上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派蒙同款奶油泡芙，“你刚才落地的时候，像钟离掉进深渊骑士陷阱那样晃了一下！”
林晚弯腰揉了揉她的发顶，顺手扯了扯自己裙甲边缘翘起的一根线头：“那是战术性重心转移，懂不懂？叫‘胡桃式临场应变’。”
“胡桃才不会在这种地方失误。”晨曦抱着平板走过来，屏幕正回放刚才那一幕，慢放三倍速。她用笔尖圈出林晚右脚落地瞬间的压力分布图，红区几乎爆表。“系统标记了异常值，而且……”她抬头，声音很轻，“你出汗了。平时排练你都不出汗的。”
林晚笑了笑，想说“空调坏了”，可话卡在喉咙里。她确实不想让她们担心。这套动作她练了十七遍，每一帧都精确到毫秒，太极收势接剑归鞘的延迟必须卡在三帧，否则海外观众看不懂那种“收力如藏锋”的意境。现在差半拍，就像讲故事讲到关键处打了个喷嚏。
“我没事。”她重新站定起始位，双臂展开，掌心向上，“再来一遍，从第二幕开始。”
音效启动，古筝混战鼓的《春江花月夜》前奏响起，地面缓缓浮现出八瓣梅花虚影，随着节奏扩散。林晚深吸一口气，右脚落地时微微外旋，刻意避开扭伤的内侧，滑步转身的动作因此慢了零点一秒。系统再次提示误差，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这一遍她拼得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跳舞。剑舞至高潮，雷元素爆发前奏炸响，她跃起、翻身、落剑，最后一击精准命中投影中心。光效轰然绽放，漫天冰晶化作梅花雨洒下。
掌声响起——只有两个观众，但拍得格外用力。
“太帅了妈妈！”星瑶蹦起来，举着自制的荧光灯牌，“你看！我写的‘璃月最强打工人’亮了！”
晨曦却没笑。她默默走到林晚身后，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肩膀：“你刚才跳最后那个转身的时候，左肩比右边高了两厘米。系统没报错，是因为你提前调了姿态补偿。”
林晚怔住。这细节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你还记得上次我发烧，你说‘妈妈的身体会自动报警’吗？”晨曦仰头看着她，“你现在就是没报警，但数据全乱了。”
星瑶也凑上来，踮脚摸了摸林晚的小腿肚：“凉的！你肯定疼得冒冷汗了！”说着就要蹲下去脱她靴子。
“别闹。”林晚轻轻推开她，弯腰去捡掉落的剑穗，“真没事，可能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骗人。”星瑶扁嘴，“派蒙最讨厌说谎的人！上次我说我把布丁全吃了，结果嘴角还有奶油，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现在也是，笑的时候左边酒窝没出来——那是你装开心才会丢的东西！”
林晚的手顿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毕竟她是那个能在法庭上冷静举证、在暴雨中撑起岩盾签售、在女儿发烧时一边煮姜汤一边改演出稿的女人。可此刻，站在两个孩子面前，她忽然觉得那层壳裂了条缝。
“妈妈只是……”她蹲下来，声音有点抖，“不想让你们担心。”
话一出口，眼眶就热了。
晨曦立刻递上纸巾包，动作利落得像个小型急救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说过，这次演出不是为了奖，也不是为了粉丝，是为了让大家知道，璃月的‘安’不只是一个字，是有人真的守了一千年也不放手。”
林晚点头。
“那你更不能带伤上场。”晨曦语气严肃，“钟离说过，‘契约的重量，不在于誓言有多响，而在于履行者是否完整’。”
星瑶也扑上来抱住她脖子：“要是妈妈变成残血状态打boss，派蒙可是要哭的！必须马上治疗！加血！休息！贴冷敷贴！”
林晚终于笑了，这次两边酒窝都出来了。
“好，听派蒙大人的。”她抬手捏了捏妹妹的脸颊，“收工。”
三人收拾道具。林晚刚想去拿装备箱，箱子却被晨曦抢先抱走，星瑶则推来酒店走廊常见的轮椅式行李车，一脸不容拒绝：“请坐。这是VIp专属通道服务，仅限受伤勇士使用。”
“我又不是瘫痪。”林晚嘴上抗议，身体却很诚实地上了车。
晨曦推车，星瑶打灯，一路穿过空荡的排练厅走廊。灯光感应迟钝，走一段灭一段，像被什么悄悄吞掉似的。林晚靠在椅背上，闭眼喘了口气。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触发隐藏任务：“守护者的软肋”——请在24小时内完成伤情处理，否则影响技能激活效率】。
她没点关闭，只是轻轻按了按脚踝。
回到房间，星瑶第一时间翻出她的贴纸本，画了一幅《勇士疗伤记》：一个戴兔耳发箍的女战士坐在云朵上，脚边堆满药瓶，头顶飘着“坚持就是胜利”的横幅，旁边还画了个迷你派蒙举着“+150hp”牌子。
晨曦则打开随身药盒，翻出冷敷贴和弹性绷带，动作熟练得像个小护士：“先冰敷二十分钟，期间禁止思考演出细节。我可以陪你玩‘原神地理知识竞答’转移注意力。”
林晚看着她们忙前忙后，忽然说：“对不起啊，本来是要带你们来看世界的。”
“我们已经在看了。”晨曦撕开冷敷贴包装，“你看的是舞台，我看的是数据流，星瑶看的是笑容。不一样，但都在同一个世界里。”
星瑶举起贴纸本：“而且妈妈你是主角！主角受伤了才有剧情转折！接下来一定是‘神秘少女送来千年仙草’或者‘意外觉醒隐藏形态’！”
“那我是不是还得喊一句‘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足以让我倒下’？”林晚笑着模仿动漫台词。
“不行不行！”星瑶摇头，“太老套了！应该说——‘本大爷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你妈是璃月七星特使，不是火影忍者。”晨曦翻白眼。
三人笑作一团。
林晚任由女儿们帮她卷起裤脚，贴上冰袋，又用绷带一圈圈缠好脚踝。动作很轻，像是在修复一件珍贵的展品。
她低头看着她们毛茸茸的头顶，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给她裹伤的情景。那时她说：“疼要喊出来，不然骨头记住了，以后下雨天都会阴魂不散。”
原来有些事，真的会遗传。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看住我的逞强。”
晨曦抬头：“下次疼了直接说，我们可以当你的‘紧急预案触发器’。”
星瑶补充：“还可以发动合体技！晨曦负责分析，我负责撒娇，妈妈就能乖乖听话！”
林晚揉了揉眼睛，把涌上来的情绪揉散。
窗外，异国城市的霓虹静静闪烁。屋内，暖气嗡嗡作响，冷敷贴的凉意透过皮肤渗入肌肉。星瑶已经开始画第二页漫画：《妈妈变身·冰霜形态》，头上多了鹿角，披风猎猎，脚下踩着整片北境雪原。
晨曦则打开了平板，准备录制一段新的动作校准视频。
林晚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在掌心划了一下——那是晨曦教她的暗号。
意思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