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颐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关上门,靠在玄关处,缓缓吐出一口气。今天商场的偶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搅乱了她原本平静的节奏。想了想,她决定先洗漱卸妆,至少让身体能舒服一点。
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谢观颐分不清是淋浴的水还是眼泪。
她擦干身体,裹上浴袍,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苏曼发来的消息:“观颐,你还好吗?今天商场的视频已经上热搜了。”
谢观颐点开链接,#宫宵谢观颐旧情#、#齐氏太子爷霸气护妻#、#荒野上映#三个话题紧挨着挂在热搜榜上。视频里清晰地记录了他们三人对峙的片段过程,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宫宵看谢观颐的眼神都拉丝了,绝对有故事!】
【齐景崇好帅啊,护妻狂魔!】
【只有我觉得宫宵是故意去偶遇的吗?】
【友友们,如果你是谢观颐,二选一,选谁呢?!】
【小孩才做选择,我都要!】
她关掉页面,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该如何回复。这时,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跳了出来。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宫宵的短信还停留在对话框里:“柳树下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她盯着这行字,思绪短暂地飘回五、六年前,《星月谣》片场那棵垂柳下,宫宵曾笑着对她说:“我们定个七年之约,到时候再回来看看怎么样?”
可后来,他始料不及地出国,而她被公司冷落,险些断送事业。
时间早已冲淡了那些朦胧的好感。现在的她,更清楚自己要什么——资源、地位、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她将手机反扣在沙发上,没有回复宫宵的消息。
这时,门铃响了。
谢观颐起身,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齐景崇。她开了门,他站在门口,西装外套已经换下,只穿着衬衫,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和那张宫宵的名片。
“不请我进去?”他语气平静,注视着她,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侧身让他进门,关上门后主动开口:“名片是你主动收的,我没碰。”她语气坦然,“我和他早就没联系了,今天只是意外,名片不用再给我。”
看来今天的事,影响了她的心情,有些脾气在呢。齐景崇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轻笑一声:“我知道。我不是来质问你的,这点我们在回程车上已经明确过了。”
他继续道:“商场活动是我临时安排的,宫宵的出现确实不在计划内。”一句话没有结束,一定有但是在等着:“但你的反应,让我不确定你是否还想继续这个协议。”
谢观颐瞥了一眼齐景崇手里的文件袋,应该是他们的婚前协议条款,她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们的合作建立在互惠的基础上。”齐景崇语气淡然,“如果你现在想终止协议,我不会追究。”
终止?她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直视她的眼睛,想透过它们看出些什么:“宫宵的出现,不在计划内。”他语气平静,“如果你对宫宵还有留恋,有别的选择,我不会阻拦。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可以终止协议,违约金我不会追究。”
谢观颐一怔,这哪里只关乎违约金呢。马上就要官宣订婚了,随随便便就结束?他的语气是怎么能做到,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的?
谢观颐沉默片刻,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这短暂的缓冲让她有信心可以继续和齐景崇谈判:“齐总这是在考验我吗?”
“不,是给你选择的机会。”他淡淡道,“毕竟,六年前的感情,很难说忘就忘。”
就像吴嫒一样?谢观颐不由得联想到那位吴小姐,但很快她又找回了自己,语气十分坚定:“齐总,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感情对我来说是奢侈品。六年前的好感,早就不算什么了。现在的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哦,你要什么?”
“更好的资源,更高的地位,更稳的路。”她毫不避讳,“而这些,你能给我,宫宵给不了。”
齐景崇盯着她看了几秒,表情明显轻松了一些:“很现实的答案。”
“现实点不好吗?”她反问。
想起这半年来的变化——顶级资源、商业代言、影视邀约……她的职业生涯从未如此顺利。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和齐景崇的“协议”。
“齐总,”她再次叫住他,“我们的合作,我很满意。所以,我的答案很明确。过去早就翻篇了,现在的我,只在乎自己的事业。我们的合作,照旧。”
齐景崇盯着她看了片刻,唇角微扬:“很好,明智的选择。”他伸手,将那张名片递给她:“你自己处理。”
谢观颐接过,直接拿出手机,当着齐景崇的面,将没有保存过的,宫宵的号码拉黑。
“满意了?”她抬眼看他。
齐景崇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协议里写得很清楚。”她道:“我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合作。”
这次,换齐景崇沉默了,半晌,他终于愉悦地笑了:“谢观颐,你比我想象的更清醒。”
谢观颐也微微一笑:“彼此彼此,向齐老师学习。”
齐景崇唇角微扬:“明天订婚宴彩排,别迟到。”
“放心,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回了对门的家里。
齐景崇走后,谢观颐长舒一口气。她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轻轻摇晃着酒杯,眼神微暗。
宫宵的出现,确实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仅仅只是恍惚而已。
这些年,她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掌控命运。而现在,齐景崇给她的资源和人脉,正是她最需要的。
至于宫宵?
她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