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狼-7”号潜艇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开足马力向着东南方向的永兴岛潜航。艇内气氛凝重,却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疲惫与释然。三台缴获的德军航空发动机被妥善固定,潜水员们接受了紧急医疗处理,尤其是腿部骨折的“山魈”。
雷震靠坐在舱壁旁,军医正在给他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清创缝合。麻药的效果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但脑海中依旧反复闪现着那台幽蓝脉动的诡异装置和散落的图纸箱。那究竟是什么?德国人到底在能源领域取得了怎样恐怖的突破?
就在这时,声呐兵突然抬起头,脸上露出专注而略带困惑的神情:“艇长,后方……有异常声音信号。”
“什么异常?”赵海川立刻问道。
“像是……大型金属结构扭曲断裂的声音,还有……沉闷的爆炸,不止一次,但感觉……不太像是我们鱼雷直接命中的那种。”声呐兵描述着,“而且,爆炸之后,背景噪音里……多了很多高频的、类似气体泄漏的嘶嘶声,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断断续续的低频脉冲。”
赵海川和雷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虑。两枚重型鱼雷的延迟爆炸,理应造成剧烈、集中的破坏,但现在听到的声音反馈却显得复杂而……拖沓。
“会不会是鱼雷引爆了残骸内部的弹药库,或者燃油舱?”一名军官猜测。
“有可能,但那些高频泄漏声和低频脉冲……”赵海川沉吟着,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不管了,记录下声音特征。我们继续撤离,注意监听是否有敌舰活动迹象。”
“海狼-7”号继续前行,将那一片混乱的声波抛在身后。但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问号。
几个小时后,永兴岛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潜望镜中。潜艇在引导下,悄然驶入泻湖,靠上码头。
得知“夜叉”小队不仅带回了至关重要的发动机残骸,还发现了更加惊人的秘密,陈绍宽和沈墨立刻赶到码头。雷震顾不得休息,详细汇报了水下遭遇战、发现神秘能量装置和图纸、以及最后潜艇发射鱼雷试图摧毁的经过。
“……那东西给我的感觉,非常不稳定,非常……危险。绝不是普通的蒸汽轮机或内燃机。”雷震最后总结道,声音带着心有余悸。
陈绍宽面色凝重,看向沈墨。
沈墨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能量源……高频泄漏声……低频脉冲……还有那标志性的三叶扇和幽蓝冷光……”他来回踱步,突然停下,“司令,雷队长,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德国科学家海尔布隆和冯·阿登在战前,曾经进行过一系列关于‘辉光等离子体约束与能量提取’的绝密实验?帝国情报部门曾获得过零星信息,但始终无法证实。”
陈绍宽和雷震都摇了摇头。他们对前沿物理的了解仅限于“盘古计划”涉及的原子能方向。
沈墨继续道:“根据碎片信息,他们的理论方向与原子核裂变不同,是试图利用超高压和特殊磁场,在某种稀有气体或液态金属中,制造并约束高温等离子体,直接从中提取巨量电能。其能量密度理论上极高,但极不稳定,控制难度极大,而且……可能伴随强烈的电磁脉冲和未知辐射。”
“你是说,‘鬼蝠’号上的,可能是这种……‘等离子体反应堆’的试验品?”陈绍宽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德国人的技术路线,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帝国正在摸索的原子能更加激进和……不可控!
“非常有可能!”沈墨语气肯定,“那幽蓝的冷光,很可能就是被约束的等离子体辉光。泄漏声可能是冷却系统或约束场受损。低频脉冲……可能是失控的能量释放或磁场扰动!”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如果我们的鱼雷没有完全摧毁它,反而加剧了它的不稳定……那片海域,可能会变成一个持续放射危险电磁波及未知辐射的……死亡区!任何电子设备靠近都可能失灵,生物长期暴露……”
后果不堪设想!
陈绍宽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将我们的推测,连同雷队长的详细报告和‘海狼-7’号记录的声音特征,以最高密级发往本土!请求‘格物院’和最高统帅部评估!同时,命令永兴岛及周边所有舰艇、飞机,未经允许,严禁靠近‘鬼蝠’号最终沉没坐标半径五十海里内的海域!设置警戒线!”
命令迅速下达。但同时,另一个问题浮出水面:日本人是否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的打捞行动,是否已经接触到了那个危险源?如果他们不知情,冒然打捞或切割,会不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甚至……将灾难引向自己,或者波及更广?
而德国方面,对于他们这艘“携带了不稳定试验堆”的舰艇沉没在太平洋深处,又是否知情?他们后续会采取什么行动?
一个本以为随着“鬼蝠”沉没而结束的技术威胁,如今却以更加诡异、更加不可控的方式,重新笼罩在太平洋上空,成为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永兴岛的修复与休整工作继续进行,但高层的气氛却因这个新发现而变得更加沉重和紧迫。帝国必须尽快弄清楚那“深海恶魔”的真实面目和潜在危害,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而在那片遥远的深海中,“鬼蝠”号的残骸正在发生着什么?那幽蓝的光芒是否已经熄灭?还是正在酝酿一场超出所有人认知范畴的、无声的灾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