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慕欢转身，看着牵着狗的吴老狗，说道，“确实巧，我只是觉得帐篷里待着没意思，就想着出来逛逛。五爷这是在遛狗？”
她心里腹诽道，上午遇霍仙姑，下午碰到你，真是巧到家了。
吴老狗很坦诚，“我在用狗找你，遛狗是顺带的。”
好坦诚，坦诚地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慕欢尬笑道，“哈哈，五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吴老狗没有回答，他摸了摸狗头，狗转了一个方向走了，然后他背着双手走在狗后面，走之前还用眼神示意张慕欢跟上。
张慕欢默默地跟上，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这狗真有灵性啊。
“五爷怎么没有带着三寸丁？”
“三寸丁在帐篷里歇着呢。”
就这，没了？
但是张慕欢仔细想想，按照常理来算，三寸丁的寿命应该也快到了，它也老了。
张慕欢感觉她好像提到了吴老狗的伤心事，有些不敢说话了。
吴老狗疑惑地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张慕欢带着些愧疚的脸，他笑出了声，“你想哪去了，有我照顾着，三寸丁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
可能吴家养的狗不能按照常理来算吧，毕竟是养狗高手。
然后，一路无话。
到了一个地方后，那狗就坐下不动了，张慕欢四处观察，嗯，离营地有些距离，很空旷，看着四下无人的样子。
吴老狗终于开了口，“玉慕啊，你说这次我要不要进去。”
“你还在纠结啊。”
张慕欢还以为吴老狗找她有什么事，结果就是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啊。
“你问我的话，我是一定会说不去。”
原着对于这次行动其实描述的不是很详细，当然，就算描述的详细，这么多年了，她也会忘的差不多了。
她只记得这次行动失败，张启灵救了霍仙姑，张起山把失败的锅扣在张启灵的头上，张启灵被关格尔木疗养院。
而且，张启灵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关进格尔木疗养院。
就连张启灵都受了很重的伤，里面肯定会凶险万分。
吴老狗神情中带着无奈，“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那你还来问我？”
都猜到她会说不去了，还来问她，这不多此一举嘛。
“就算猜到了也还是要亲口听你说的。”
张慕欢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那你现在还纠结吗？”
“我去。”
？
张慕欢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要去？”
吴老狗蹲下身子，垂着眼睛，手掌轻抚狗背，“二爷不去，三爷不去，八爷和九爷也不去，佛爷要坐镇营地，也不会去，所以，我必须得去。”
“为什么？”
吴老狗的手顿了一下，那狗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他的手继续抚摸狗背。
“九门这次行动好听点是受人之托，难听点就是不得不来。”
张慕欢恍然大悟，对，可以这么说，虽然说是交易，但是只要九门不答应，那人有的是办法让九门答应，大不了撕破脸。
“佛爷坐镇营地不去可以，但是九门剩余八家，快要终了了，却只有三家家主进去，最后成功还好，若是失败了……”
张慕欢紧抿着唇，恍然间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是她想当然了，她不清楚原着之中这次行动的过程，只知道结果，所以理所应当地把“张启灵被关格尔木疗养院”当做失败的最终结果，也是唯一的后果。
“我在找你之前，偶然看到了二爷去找佛爷了。”
在那人的眼中，齐铁嘴和解九相当于两个文官，不去可以，半截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不去也可以，但是红官不去不可以。
长生啊，多么诱人，要不是不想爆出这件事情让某些人知道，那人肯定恨不得把所有可以进入这个地方的人全部找来。
所以，九门不仅要做，还要做好，这样最后就算失败也还有转寰的余地。
张慕欢脸色苍白。
所以，红官是知道他必须得去，这次当着其他人的面说不去只是为了哄着她吗？
那张起山呢？张起山也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吗？
张慕欢感觉脑子乱糟糟的。
吴老狗叹了一声气，“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这是九门的事，说到底，你也只是被牵扯进来了而已。”
张慕欢摇着头，声音艰涩道，“我只是有些难过，我自作聪明，险些害了红官，还好，还好他没有我这么愚笨。”
吴老狗不摸狗了，他站了起来，用没摸狗的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张慕欢的后脑勺，“你就是笨！”
张慕欢摸着后脑勺，心里突然有些委屈，她都这么难过了，吴老狗拍她的脑袋就算了，她也没想着躲，结果吴老狗还骂她笨。
“唉！”
吴老狗叹气，把她揉脑袋的手拉了下来，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躲？ 疼不疼？”
“不想躲，不疼。”
吴老狗听着张慕欢一板一眼的回答，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可不能笑，要不然就把人得罪狠了。
“你不是笨是什么，虽然你是二爷的师妹，但只要你不想着掺和九门的事，这次行动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张慕欢嘟囔着，“我是以张家人的名义来的，而且，我来这最主要的原因也不是九门。”
“不管你来的原因是不是九门，我能猜到，你是可以不来的。”
吴老狗说对了，张慕欢确实是可以不来的。
可以说，她那个爆出自己张家人的身份，引汪家人跟着她去长白山而参加这次行动的理由，稚嫩又牵强。
她心里知道，她是想确认九门人的安全的，尤其是霍仙姑，要是没有张启灵救她，她会不会死？
她平日里总是说着关系浅不熟悉，但其实九门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不仅看过书页里他们的故事，还亲眼见证了活生生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思一想。
她见过张起山练兵时的意气风发，
听过二月红唱戏时的婉转牵肠，
瞥见过半截李和帮他推轮椅的心爱之人之间的轻言笑语，
看见过陈皮练功时的倔强坚韧，
撞见过吴老狗和狗在一起时的低言浅笑，
遇见过黑背老六和白姨一起逛街时的铁汉柔情，
瞧见过霍三娘和霍仙姑的骄傲明艳，
见识过齐铁嘴算卦时的不苟言笑，
见过解九卸下心防后的疲惫不堪。
她看着九门昌盛，又即将窥见九门的日暮西山。
怎么能没有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