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姐，这份协议可以说是目前圈内对艺人最友好的了。”
法务团队的王律师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递给梅梓。
“李老师特意交代过，陈东默的创作权，必须放在第一位。”
梅梓快速扫过关键条款，版权归属、独家代理权、收益分成……
每一条都最大限度地保护了陈东默这个创作者的核心利益，也保证了她作为投资人的回报。
这人情，欠大了。
“辛苦您了，王律师。”梅梓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刚签完，王律师便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李凡宗正在视频通话的脸。
“小梅，协议还行吧？”李凡宗的声音传来，背景是专业的录音棚。
“非常满意，谢谢李老师，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梅梓真心实意地道谢。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李凡宗摆摆手，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听王律师说，你打算用个人名义签下陈东默？”
“对，目前是这么想的。”
“格局小了。”
李凡宗毫不客气地吐出四个字，噎得梅梓一愣。
“你眼光毒，胆子也大，这是优点。但只盯着陈东默这一棵树，太浪费了。
辉煌娱乐那种公司，你以为他们是吃素的？今天你从赵峰手里抢了人，明天他就能找一百种方法让你在圈里混不下去。”
李凡宗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梅梓心上。
“你一个人，拿什么跟他们斗？他们有法务部、公关部、营销团队，你呢？你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
梅梓的呼吸微微一滞。
李凡宗继续说：“你现在需要一个壳，一个能让你上牌桌的壳。成立一个工作室，把它做成一个商业实体。
这样，你就不再是任人拿捏的梅梓，而是需要辉煌娱乐平等对话的‘梅总’。”
工作室……
梅总？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梅梓脑中的迷雾。
她一直想着怎么“投资”个体，却忘了可以搭建一个平台！
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平台！
陈东默、夏然……未来还会有更多被埋没的金子，她可以把他们全部签进来，为他们组建最专业的团队，规划最合适的路线！
这才是把她手机异能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正确用法！
“李老师……”梅梓的声音有些干涩，有点激动，“我……”
“想明白了？”李凡宗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
“想明白了就去做。缺人脉、缺资源，随时找我。我别的没有，这张老脸还是值几个钱的。”
视频挂断，梅梓还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成立工作室！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而出，就在她脑海里疯狂生长！
然而，宏伟的蓝图还没来得及画下第一笔，冰冷的现实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李凡宗的预言，成真了。
而且，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烈。
手机嗡嗡震动，一条推送新闻弹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陈东默人设崩塌#
#爆！《光》的背后另有其人，选秀新贵竟是营销咖？#
#揭秘街头歌手的卖惨剧本，你的同情心被利用了！#
一夜之间，关于陈东默的负面新闻如同病毒般席卷了整个网络。
微博、论坛、短视频平台，到处都是言之凿凿的“爆料”和所谓的“深度分析”。
文章里，他从一个才华横溢的追梦者，被扭曲成一个处心积虑、靠卖惨博眼球的心机男。就连他在公园唱歌的经历，都被说成是团队精心策划的剧本。
最恶毒的，是针对《光》这首歌的攻击。
几个顶着“资深乐评人”头衔的账号，煞有介事地分析，《光》的作曲手法和编曲风格，与陈东默之前的作品《平凡之路》完全不同，断言这首歌绝非他本人创作，而是李凡宗团队为了捧人，找枪手代笔的。
创作才华，是一个原创歌手的根基。
赵峰这一招，是要把陈东默的根给彻底刨了！
谣言裹挟着愤怒，舆论瞬间反转。
昨天还在为他呐喊的网友，今天就变成了最刻薄的审判者。
“我就说嘛，一个街边唱歌的，怎么可能突然写出这种神曲？”
“剧本？吐了，现在的选秀节目真恶心！”
“最烦卖惨的，消费我们的同情心，滚出娱乐圈！”
陈东默的微博评论区彻底沦陷，各种污言秽语像是要把这个刚刚看到一点光亮的年轻人，重新拖回无尽的黑暗。
梅梓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甚至能想象出赵峰此刻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毁不掉他的舞台，就毁掉他的名声。
好手段。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
来电显示：陈东默。
梅梓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一阵压抑又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溺水的人在拼命挣扎。
“梅姐……”
陈东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网上的……那些东西，你……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梅梓的声音很稳。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这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青年，在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梅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绝望的自我怀疑，
“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骗子？
我的歌……《光》……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好？是不是……我根本就不配……”
长期的压抑和不自信，在这一刻被舆论彻底引爆。
他开始从根源上否定自己。
梅梓心也不好受。
但现在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她必须给他一剂猛药。
“陈东默。”
梅梓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自我否定，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
“听着。”
“现在，立刻，关掉你的手机，断开网。不要看任何新闻，不要回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