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吧！”
杀招临身前，旁边老师出手按出了长枪。
这老师原本站在角落，平平无奇，但一出手，王举所爆发的枪劲，全如泥牛入海，统统被收摄住。
王举心惊不已，以前实力弱，还觉察不了什么，现在与其稍稍接触，才发现大宗师之威，深不可测。
“武象！”
他大着胆子朝这老师催动武象神通。
王举脑中金光大放。
一刹那间，似有无穷武道感悟涌现。
但还没来得及汲取，脑中像是被大钟震荡！
“铛！”
头晕目眩，整个人都恍惚了一瞬。
神通无效，更是差点遭到反噬！
王举对上这老师眼神，只觉如渊如狱，心底直冒寒气！
武道七境，为抱丹宗师，八境通灵，灵肉合一，称为大宗师！
王举能逆伐金丹，斩杀宗师，但在大宗师面前，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蝼蚁，似乎轻易就会被其捏死。
到了上三境，一境之差，便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宗师与大宗师，有天壤之别！
这是本质的差距，任是天资绝顶，也难以越阶而战。
王举心头警钟大作，什么绝顶天骄的傲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成长起来之前，自己什么也不是。
要是有大宗师出手针对自己，瞬间就要被捏死。
“好了，她已经认输了，不可再出手。”
这老师轻声出言。
“学生明白了。”
感受到这位恐怖的实力，王举低眉，从善如流。
……
“都认输了，还想强杀我不成！”
张玉清原本吓的脸色霎白，见王举杀招被拦下，又冷着脸，目露挑衅。
“你等着！”
“我自找人收拾你！”
“不知死活！”
王举冷哼一声，看了江玉儿一眼，离了斗场。
这次他帮江玉儿解决了一次麻烦，虽不足以还清丹秘情分，却打定主意，后续不想有太深的牵扯。
这女人，得罪的可是武圣。
原本还不觉着有什么，现在感受到大宗师的实力，才知道其中厉害。
武圣恐怖更加不敢想象。
要是想弄自己，随口一句话，怕就大宗师效命，来踩死自己这只麻烦。
叶圣叹估计都不好阻拦。
说白了，江雯也就传了一道赤铜火丹丹秘，对自己来说，算不得多大人情。
丹秘是情分不错，但不可能置自身安危不顾。
还是自保为上。
当然，人情还是要还的。
披了百衲衣，他能感受到，这份人情，冥冥中自有因果纠缠。
他也不想遭报应。
……
江玉儿看到王举神色，她也是冰雪聪明的人物，顿时猜出了几分意思。
她心里陡然一空。
“唉，娘亲说的没错，男人果然靠不住……”
“关键时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江玉儿怔怔望着王举背影，过了好一阵，她心里拿定了主意，不再犹豫，朝武院南边一峰走去。
寒月峰。
此峰峰主是一尊武圣。
名为张忘尘。
此人修的无情道。
无情之道，斩情断欲，太上忘我。
江玉儿凝脂冰肌，无暇玉骨。
因有冰肌玉骨，她灵台澄澈如冰镜，心魔难侵。
最适合修炼无情道。
因此一入武院，便被张忘尘看中，想要收她做弟子。
但是江玉儿心有挂念，不想修行无情道，因此拒绝了张忘尘。
被江玉儿拒绝，张忘尘并没有勉强。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说缘法未到，让江玉儿想通了再来寒月峰，随时欢迎。
但这事传到外界，莫名其妙就变了一个版本。
说江玉儿拂了武圣面子，得罪了武圣云云，更有甚者，说江玉儿惹的武圣不喜，要被逐出武院。
因此就有了一伙阴祟小人，揣摩上意，故意处处为难江玉儿，想籍此讨好武圣。
实际上，张忘尘身为武圣，又修行无情道，其道心纯粹，超脱束缚，又岂会在意这些小事。
江玉儿要真得罪了武圣，哪还会留到现在。
……
江玉儿在寒月峰脚下站了数个时辰，一直站到了晚上。
冷月如盘，月华如霜。
远处传来几声寒鸦的啼叫，在空谷中荡出凄冷的回音。
山风掠过，卷起地面薄霜，远处冰溪泛着幽光，流水声时断时续。
江玉儿一步步入峰，路两旁，有月魄草在夜间绽放，花瓣如冰雕般剔透，闪着月芒，照亮前路。
半个时辰后，江玉儿登上了峰顶。
天幕低垂，冷月如盘。
清辉洒落，竟在峰顶铺开一层银白色的霜华。
那霜不是凡物，乃是山峰阵法引来的天地至寒之气。
普通人到此，吐纳之间，寒气入体，如万针游走经脉，稍有不慎，便会被冻裂躯壳，乃至于神魂。
但江玉儿来此，如鱼得水，她冰肌玉骨，只觉此种环境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舒畅。
“你终于想通了。”
一道声音蓦然响起。
江玉儿眼前出现一人。
来人素衣若雪，鬓绾流云。
目似秋水藏星，面莹如玉。
其身姿纤秾合度，无柔媚之态，亦无刚武之形。
此人天人化生，非男非女，不着男女之相。
仿若尘世烟火不沾，七情六欲尽忘，唯余一派空明澄澈，有超然物外之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圣张忘尘。
江玉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回圣师，弟子想通了。”
张忘尘轻轻点头，神色寂然，无悲无喜：“好。”
他走近了些，脚下不染尘泥，行过之地，冰莲自生，瞬开瞬谢。
“吾有一语送汝。”
“夫无情之道，非绝其情而堕于冷漠，更非如魔道之戕性灭情。”
“此道者，乃超然物外，脱情丝之缚，守道心之纯。至若修行臻极境，以天心易人心，虽近于天道之无情，然本真犹存，不失赤子之性也。”
江玉儿听完点头：“学生记下了。”
“以后，你便是吾门下亲传弟。”
“先传你炼心之法。”
“此为冰魄凝神术，此法以寒冰冻结杂念，可使心神如镜，不染尘埃。”
江玉儿得了法门，叩首礼拜：“弟子谢师尊传法。”
“嗯，且去冰魄寒潭修行。”
张忘尘说完，江玉儿脑中便有去往寒潭的路线。
那是寒月峰最深处，江玉儿忍不住望了望来时路。
张忘尘静静站着，半晌后出言：
“既修无情，何须回头？”
“情为枷锁，欲是牢笼。天道无亲，唯无情者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