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凡抱着一大袋从便利店扫荡来的面包、饭团、巧克力和能量饮料，瘫在客厅沙发上，像一头刚刚经历完饥荒的难民，进行着最后的“战后重建”。
胃袋被疯狂填塞的满足感，终于将那阵足以吞噬理智的恐怖饥饿压了下去。他一边机械地咀嚼着，一边眼神发直地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会议室里那惊心动魄又无比社死的一幕。
ppt……自动优化…… 排山倒海的饥饿…… 同事憋笑的表情…… 李主任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这一切都明晃晃地告诉他一个事实：昨晚那道光球不是幻觉，他，凌一凡，一个只想躺平的社畜，真的获得了某种难以理解的、并且附带坑爹副作用的能力。
“言出法随”？“心想事成”？这听起来明明是走向人生巅峰的标配，怎么到了他这里，实现愿望的代价不是丢报告就是饿成死狗？这“法”和“成”的性价比也太低了吧！
“啊啊啊！不科学！”他哀嚎一声，把脸埋进抱枕里。这能力简直像个不受控制的破许愿机，投一枚硬币进去，不知道是会吐出一块金币还是直接给你一拳。
“凡哥！凡哥！你猜怎么着？！” 王大锤旋风般从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脸上洋溢着中了五百万彩票般的狂喜，一巴掌拍在凌一凡的肩膀上，差点把他刚吃下去的东西拍出来。
“咳咳……猜什么猜……你踩狗屎了？”凌一凡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被室友的亢奋晃得眼晕。
“比踩狗屎强一万倍！”王大锤激动地手舞足蹈，掏出手机几乎要怼到凌一凡脸上，“看！看这个！《神魔大陆》！就我玩了三年的那个死氪金游戏！刚才上线挖宝，你猜怎么着？连续十铲！铲铲出金光！稀有材料！顶级装备！甚至还有全区服都没几件的绝版时装！服务器都刷屏了！他们都说我是托儿！哈哈哈哈！”
凌一凡看着屏幕上那些闪瞎眼的游戏道具和世界频道滚动的惊叹与嫉妒，愣了一下。
连续十次极品？这运气好得确实有点诡异了。王大锤这家伙平时打游戏，可是连强化装备都能连续失败二十次的非酋体质。
等等……
连续？
极品？
一个微妙且不祥的预感，像一缕冷风，悄悄钻进了凌一凡的后颈。
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王大锤：“你……刚才有没有许愿？或者特别想要这些东西？”
“许愿？想要？当然想啊！天天想！”王大锤依然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凌一凡诡异的语气，“可这玩意儿纯看脸看概率！谁知道今天老天爷开眼……不对，是策划终于疯了！哈哈哈！”
凌一凡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概率？策划疯了？
他更倾向于相信，是某个看不见的、混乱的“许愿机”又悄悄启动了一次。
难道……是因为自己？
他仔细回想。刚才回家路上，他一边啃面包一边还在琢磨这个破能力，想着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或者至少弄清楚触发机制和代价比例。他当时看着路上那些行色匆匆的人，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个念头：
“要是这能力能有点实际的用处就好了……哪怕……哪怕让身边的人走点好运呢？比如……让王大锤那家伙游戏里别那么非……”
这个念头很模糊，更像是一句随口的吐槽和微不足道的希望，远不如之前想要咖啡和完美ppt时那么强烈和具体。
难道……就这样……也生效了？！
代价呢？
这次的代价是什么？！
凌一凡瞬间警觉起来，也顾不上嫉妒王大锤的狗屎运了。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目光如电，开始飞速扫视客厅。
一切正常。桌子没塌，电视没炸，窗户没破。
他又冲进自己的房间。
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电脑好好放着，书架没倒。
难道这次没代价？还是代价延迟了？
他稍微松了口气，也许只是巧合？王大锤偶尔欧皇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正当他试图说服自己时，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墙角那个开放式衣柜底层——那是他放袜子的专属区域。
然后，他僵住了。
眼睛猛地睁大。
那里，原本应该堆放着十几双深色、款式普通的棉袜的地方……
现在，是一片无比刺眼的、毛茸茸的、粉红色。
凌一凡一步一步，如同梦游般挪过去，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拎起一只。
那是一只……做工甚至称得上精致的短袜。但通体是无比鲜艳的粉红色，而在袜子的顶端，赫然缝着两只长长的、软塌塌的、白色绒毛的……兔子耳朵。
凌一凡：“？？？”
他不信邪地在那堆粉红色里翻找。
一双、两双、三双……
他所有的袜子！每一双！无论是黑色的、灰色的、深蓝色的……全部！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同样款式的——粉红色兔耳朵袜！
凌一凡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所以……这就是代价？!
用他整整一抽屉袜子的正常审美和人格尊严，换来了王大锤游戏里一夜暴富？！
这他妈是什么魔鬼交易？！汇率也太离谱了吧！
“凡哥！你看我这把武器的属性！逆天了！诶？你蹲那儿干嘛呢？”王大锤兴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随着游戏里叮叮当当的音效。
凌一凡缓缓站起身，手里捏着那双仿佛在嘲笑他的粉红兔耳袜，脸色铁青，嘴角抽搐。
他看着客厅里高兴得快要手舞足蹈的王大锤，又低头看看手里这双羞耻度爆表的袜子。
一股巨大的、无力的、荒谬绝伦的怨念，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事……你……玩……得……开……心……就……好……”
这一刻，凌一凡对自己这破能力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它不仅副作用坑爹，而且审美还有着毁灭性的、令人发指的……奇葩倾向！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天早上，他不得不穿着这双兔耳朵袜去挤地铁的悲惨未来了。
社死，果然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