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刷单记录的截图，“我们所谓的日活十二万，有八万是刷单公司伪造的；八百个点位里，两百个在废弃工厂，根本没人用。”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有投资人站起来质问：“你们这是欺诈！”相机快门声像密集的雨点，砸得人耳膜疼。
吴啸天的脸涨成紫色，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录音笔：“大家别信他！他早就知道数据有问题，却故意隐瞒，还想把责任推给公司！”
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陈飞昨晚说的“明天路演，我会把所有证据公开”——
被他掐头去尾，听起来像是陈飞早就计划好要毁了公司。
“你伪造证据！”陈飞吼出声。
“我伪造？”吴啸天冷笑，“那你说说，为什么勒索者会找你？为什么他手里有苏晚晴的证据？因为这都是你和苏晚晴串通好的，想低价收购公司！”
这话像根毒针，扎得陈飞心口发疼。
他没想到吴啸天会反咬一口，把勒索的事也栽到他头上。
就在这时，陈飞的手机再次震动。
这次不是短信，是老周打来的电话，背景里传来嘈杂的打斗声：“陈总！他们冲进来了！苏经理被……”
电话突然断了。
陈飞的大脑一片空白，话筒从手里掉下去，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台下的议论声、相机快门声、吴啸天的嘶吼声，全都变成了模糊的杂音。
他只知道，老周那边出事了，苏晚晴可能有危险。
“看来陈总无话可说了。”吴啸天捡起话筒，脸上恢复了镇定，“各位放心，‘闪电充’的核心团队还在，我会立刻重组管理层，保证项目正常推进。”
陈飞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慌乱被一种决绝取代。
他想起苏晚晴说的“有些债迟早要还”，想起便利店那个贴着“安全”标签的样品，想起自己当初说要做“让人放心的产品”。
他推开围过来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台下跑。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新消息，只有一张照片：
苏晚晴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背景是个堆满机柜的仓库。
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来郊区废弃工厂，一个人。”
吴啸天在身后喊：“拦住他！他要跑！”
陈飞没回头，撞开玻璃门冲了出去。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手机在掌心烫得吓人——他不知道仓库里等着他的是什么，不知道吴啸天是不是还有后手，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出苏晚晴。
但他知道，这次不能再逃了。
路演厅里的混乱还在继续，张总看着电脑里的证据，脸色越来越沉；
吴啸天正对着投资人解释，额角却渗出了冷汗。
而没人注意到，那个后排的财经记者，悄悄把一份录音发给了编辑——是刚才吴啸天承认“伪造证据”的完整对话。
郊区废弃工厂的铁门，在陈飞眼前缓缓打开。
里面黑黢黢的，只能隐约看到堆积如山的机柜，像一头蛰伏的怪兽，正等着他走进这盘早就布好的陷阱。
陈飞踩着碎玻璃走进工厂时，生锈的铁架在头顶吱呀作响。
午后的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在堆积如山的机柜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那些机柜侧面都贴着“闪电充”的logo，只是边角已经被磕碰得变形，有些充电口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
“来得挺快。”吴啸天的声音从机柜堆后面传来。
他手里把玩着个打火机，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眼底的疯狂，“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报警。”
陈飞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不远处的铁架下——苏晚晴被绑在椅子上，嘴上的胶带已经被撕掉，只是手腕还缠着粗绳。
她看到陈飞进来，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吴啸天狠狠瞪了一眼：“老实点。”
“老周呢？”陈飞攥紧拳头，指节抵着掌心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
“那个老东西？”吴啸天嗤笑一声，踢了踢脚边的扳手，“想跟我手下拼命，被打晕了扔在仓库后面。放心，还活着——留着他给你收尸。”
苏晚晴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陈飞，别信他的话。他早就把所有合同和录音都藏起来了，想把一切推给我们。”
“闭嘴！”吴啸天猛地转身，打火机的火苗差点烧到苏晚晴的头发。
陈飞立刻冲过去想推开他，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是早上在老周家楼下转悠的那几个。
“别急啊。”吴啸天后退两步，靠在一台机柜上，“我们好歹是一起创业的兄弟，总得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你以为我真想要这破工厂？我要的是启明资本的投资，是能让我彻底翻身的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在指尖转着：“这里面是你挪用公司资金的假证据，还有你跟勒索者的‘聊天记录’——等你和苏晚晴‘意外’死在这，警察只会以为是你们分赃不均，自相残杀。”
陈飞盯着那个U盘，突然笑了：“你觉得张总会信？路演厅里的证据已经够他报警了。”
“报警？”吴啸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张总最在乎的是面子。他要是敢报警，就得承认自己看走眼，连数据造假都没查出来——他只会压下这事，让‘闪电充’悄无声息地消失。”
他顿了顿，火苗凑近机柜侧面的线路，“就像这些破机柜，烧干净了，谁还记得它们存在过？”
苏晚晴突然剧烈地晃动椅子，铁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吴啸天！你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做‘闪电充’？你说要让每个手机快没电的人都能找到安全的充电口，不是让你用回收线杀人！”
“那是穷疯了才说的屁话！”吴啸天的声音陡然拔高，打火机“啪”地合上，“你以为陈飞真在乎安全？他要是在乎，就不会看着你把检测报告放了三天都不管！你们俩，一个假清高，一个假正义，全是自欺欺人！”
陈飞的心被这话扎得生疼。
他确实犹豫过，确实在资本和良知之间摇摆过——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有些错不能用“身不由己”来搪塞。
“你想要什么？”他看着吴啸天，声音异常平静，“放了苏晚晴，我跟你走。所有责任我来扛。”
吴啸天眯起眼：“你以为我傻？放了她，让她去给你作证？”他冲黑衣人抬了抬下巴，“把他绑起来。等下我会放把火，这里的线路都是回收的，烧起来比鞭炮还快——没人会怀疑是人为的。”
黑衣人刚要上前，苏晚晴突然喊了一声：“陈飞，看我口袋！”
陈飞立刻看向她的牛仔裤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苏晚晴趁吴啸天转头的瞬间，猛地抬腿踹向旁边的机柜。
那台机柜本就堆放得不稳，被她一踹，顿时带着上面的几台一起朝吴啸天倒过去。
“该死！”吴啸天慌忙后退，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