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那声石破天惊的“堵了”,伴随着他瞬间铁青的脸色和捂向肚子的手,让玄诚子和苏小蛮都懵了。
“徒儿!你...你吃了什么?!”玄诚子大惊失色,以为那过期果脯是什么剧毒之物,化神灵力瞬间涌向林宵,探查他体内状况。
苏小蛮也手忙脚乱地掏出各种解毒、清肠的丹药瓶:“宗主!快!清心丹!化毒散!润肠通便丸...选哪个?”
林宵摆摆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明悟。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和肚子,艰难地组织语言:“不是毒...是...感觉...像灵力...不,是某种‘意’...卡住了...堵得慌...跟当年通师父...那‘堵’...有点像...但更...‘陈年老堵’...” 他描述得颠三倒四,但玄诚子却瞬间明白了!
“你是说...那果脯里蕴含了某种...极其凝练、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念’或者‘执念’残留?甚至...触及了法则层面?”玄诚子眼中精光暴涨。能让林宵的搋子体质都感觉“堵”,那残留物绝不简单!
林宵用力点头,又干呕了一下:“...比下水道反味还恶心。”
玄诚子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个朴素的玉盒。他小心翼翼地用神识里里外外扫描,甚至动用了化神本源进行感知。终于,在玉盒内壁极其细微的纹理深处,以及那几块干瘪果脯的纤维内部,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到几乎消散、却异常坚韧古老的“意”的残留!那是一种混合了“没吃到嘴的怨念”、“藏私房钱被发现的不甘”、“以及...某种更深邃的‘守护’执念”的复杂意念集合体!
“好精妙的‘封意’手段!将一丝神念残留寄托于凡物,历经岁月而不散!云鹤子师叔祖...果然深不可测!”玄诚子赞叹道。他尝试用自己的神念去接触、解读那丝残留的“意”。
片刻之后,玄诚子脸上露出恍然和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如此!这玉盒和果脯本身不是关键!它们是钥匙!是云鹤子师叔祖留下的‘路引’!那丝残留的‘意’,指向密库中真正被他藏起来的东西!”他手指掐诀,一道精纯的乙木灵气混合着解读出的“意”,打入玉盒!
嗡!
玉盒轻轻一震,盒底那行骂人的小字突然亮起微光,化作一道极其纤细、几乎不可见的青色光线,如同有生命的丝线,延伸向密库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
“跟上!”玄诚子精神一振,抓起玉盒,顺着青线的指引飞去。
林宵揉着肚子,感觉那股“堵”意随着青线出现消散了不少,也好奇地跟了上去。苏小蛮更是兴奋得小脸通红,拿着探测器追拍那根神奇的青线。
青线在浩瀚的书架迷宫中穿梭,七拐八绕,最终停留在密库最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书架顶端。那里放着一个蒙着厚厚灰尘、毫不起眼的暗红色长条状木匣。
玄诚子拂去灰尘,打开木匣。里面没有玉简,没有法宝,只有一卷由某种不知名暗金色兽皮制成的画轴。画轴入手沉重冰凉,散发着古老洪荒的气息,边缘有些破损,显然年代极其久远。
“就是它!”玄诚子深吸一口气,神情无比郑重。他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取出,在旁边的空地上缓缓展开。
画卷很大,铺开足有丈许见方。兽皮底色暗金,上面用浓烈到刺目的色彩和粗犷狰狞的笔触,描绘着一幅令人心神俱颤的——
上古战场末日图景!
画卷左侧:是无数形态各异的生灵组成的联军!有脚踏祥云、仙光缭绕的仙人;有魔气滔天、犄角狰狞的大魔;有妖气纵横、本体庞大的巨妖;甚至还有一些驾驭着奇异金属造物、光束激射的奇异种族(疑似上古机关\/异域文明)!他们并肩作战,神色悲壮而决绝,共同对抗着...
画卷右侧:那是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粹由翻滚蠕动的无尽秽气构成的黑暗深渊!秽气如同粘稠的泥沼,又似沸腾的毒液,其中沉浮着无数扭曲的尸骸、破碎的山河、崩塌的星辰虚影!深渊中心,一个模糊的、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器物虚影若隐若现!它仿佛由无数扭曲的管道、污秽的核心、以及破碎的法则锁链构成,散发着令画卷都为之扭曲颤栗的恐怖气息——秽源祖器!
在秽源祖器前方,数道惊天动地的光芒(仙剑、魔刀、妖爪、奇异光束)正狠狠轰击在它表面,试图将其封印!光芒与秽气的碰撞处,空间撕裂,法则崩坏!
画卷上方,是破碎的天空和燃烧的星辰,下方是龟裂的大地和流淌的血河!整个画面充满了绝望、疯狂与毁灭的气息!仅仅是凝视,就让人神魂刺痛,道心不稳!
“我的天...”苏小蛮捂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探测器对着画卷疯狂闪烁,发出过载的警报,“能量残留...法则烙印...这...这是上古大战的真实记录?!”
玄诚子亦是心神剧震,喃喃道:“万族联手...共抗秽源...这就是古籍中语焉不详的‘天地大劫’吗?这秽源祖器...竟恐怖如斯!”
林宵的目光,则被画卷中心,那秽源祖器虚影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那里用极其微小、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符文,勾勒着一个缓缓旋转的扭曲漩涡状徽记——与淤世盟的标志一模一样!而在徽记旁边,还有一行几乎被污秽气息掩盖的古篆小字:
【“秽源起,万界淤;祖器封,劫暂避。”】
“果然是他们...”林宵低声自语,印证了之前的猜测。淤世盟的源头,竟可追溯到这上古大劫!他们的教义,便是要释放这被封印的灭世之源?
就在这时!
异变再生!
当林宵的目光(或者说,他怀里的黄金搋子无意识散发的探测意念)过于专注地落在那画卷中心的秽源祖器虚影上时——
嗡!!!
那画卷上的秽源祖器虚影,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竟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源碑更加精纯、更加古老、充满无尽怨毒与毁灭渴望的污秽意念,如同沉睡万古的凶兽睁开了眼睛,顺着林宵的感知,猛地反扑过来!
与此同时,画卷角落那个淤世盟的漩涡徽记,骤然亮起刺目的暗红血光!一道粘稠如血、散发着极致恶念的污秽能量,如同毒蛇般从徽记中激射而出,并非攻击林宵,而是直扑画卷上那行至关重要的古篆小字——“祖器封,劫暂避”!意图将其污秽、抹去!
“不好!画卷有灵!残留的秽念在阻止我们获取信息!”玄诚子脸色大变,化神灵力瞬间爆发,化作一只青色大手抓向那道污血!
然而,那污血速度太快,且蕴含着诡异的污秽法则,青色大手竟被稍稍阻滞!
眼看那污血就要沾染上那行小字!
“哼!”
一声闷哼响起!
是铁牛!(他虽未进密库,但在入口守护,感知到内部剧烈能量波动,情急之下冲了进来)他看到那污血射向画卷,想也没想,抡起手中那柄门板大的震山斧,用宽阔的斧面,如同拍苍蝇般,狠狠朝着那道污血拍了过去!动作迅猛,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
“给俺——挡住!”
砰!
一声闷响!
污血狠狠撞在厚重的斧面上!没有四溅,而是如同强酸般,瞬间将斧面腐蚀出一个大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烟直冒!但铁牛这势大力沉的一拍,也成功将那道污血拍得偏离了方向,“啪”的一声,污血擦着那行小字边缘,射在了兽皮画卷的空白处,腐蚀出一个小洞,冒出缕缕带着恶臭的黑烟!
“俺的斧子!”铁牛心疼地看着被腐蚀的斧面,欲哭无泪。
那画卷受此刺激,剧烈震颤,秽源祖器虚影波动更甚,一股更恐怖的污秽意念在酝酿!玄诚子脸色凝重,双手掐诀,化神领域张开,就要强行镇压画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定。”
林宵平淡的声音响起。
他没有动用灵力,也没有举起搋子。他只是对着那幅躁动不安、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上古画卷,如同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熊孩子,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怀中的黄金搋子,手柄根部那条神秘的暗金几何纹路,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至高“理顺”与“抚平”意志的波动,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画卷。
奇迹发生了。
那剧烈波动的秽源祖器虚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住,瞬间恢复了平静。画卷上躁动的污秽气息、残留的毁灭意念,如同退潮般迅速收敛、平息。连那被污血腐蚀出的小洞边缘,焦黑的痕迹都停止了蔓延。
整个密库,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那幅摊开的画卷,静静地诉说着上古的惨烈,以及那一行被铁牛“斧下留字”抢救下来的、至关重要的古篆小字:
【“秽源起,万界淤;祖器封,劫暂避。”】
玄诚子、苏小蛮、铁牛,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宵,再看看那幅瞬间“乖巧”下来的恐怖画卷,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林宵则揉了揉依旧有些不舒服(心理上的)的肚子,看着画卷上那个被污血腐蚀的小洞,又看看铁牛那把被腐蚀的斧头,最后目光落在玄诚子身上,慢吞吞地补了一句:
“师父...这修画的钱...还有铁牛的斧头...记在‘前任宗主私房钱’账上行吗?”
古藏密库内,上古画卷带来的震撼余波未平。玄诚子正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玉盒将那幅蕴含惊天之秘的兽皮画卷封存,苏小蛮在一旁拿着高精度留影玉简疯狂记录着画卷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行被铁牛“斧下留字”抢救下来的小字),铁牛则心疼地抱着他那把被污血腐蚀出个大洞的震山斧,瓮声瓮气地跟周通和李月抱怨着维修费该找谁报销。
林宵揉着肚子,感觉前任宗主那过期果脯带来的“陈年老堵”感还没完全消散,正琢磨着是找李月要点清肠药还是直接去食堂通个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