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刮，林蔚然蹲在金属板旁，手贴着冰面。震动从地下传来，节奏越来越稳。她抬头看向主楼，那扇黑洞洞的窗口又闪了一下光。
顾明远站在她身后半步，警号牌握在手里。他弯腰轻敲地面，声音很轻，像在听什么。过了几秒，他说：“下面是空的，不是炸药。”
林蔚然没动，耳朵贴近金属板。机械声断续响起，和父亲录音里的频率一样。她慢慢站起来，“这不是废弃站，是被人启动了。”
脚印通向侧门，十米后消失在雪里。顾明远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探了探门框上方。他的手套碰到一道看不见的线，空气微微发烫。
林蔚然把记者证拿出来，斜插进雪堆。金属面反射出一束微弱的红光，在空中织成网状。她低声说：“红外扫描，有人设过陷阱。”
顾明远用白手套包住警号牌，轻轻碰了下门把手。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钢尺，敲了三下，停顿，再敲两下。指节摩挲着锁芯边缘，判断内部结构。确认没有连接引爆装置后，他推开了门。
门内走廊被冰覆盖，墙面扭曲变形。灯光忽明忽暗，头顶有电流嗡鸣。林蔚然走进去，摄像机挂在胸前，镜头朝前。脚步踩在冰上发出脆响，回音拉得很长。
东侧墙壁有一片凹痕，她停下来看。用手套擦去表面浮冰，露出一道刻痕。又往下擦，第二道、第三道。她的动作慢下来，手指开始比划间距。
“短、短、长……”她低声念着，眼睛盯着纹路，“短、长、长、长……”
顾明远靠过来，“你认得这个？”
“是摩斯密码。”她说完，继续擦拭整段墙面。等最后一块冰落下，完整的句子显现出来——他们把净化方案改造成了武器。
顾明远盯着墙上的字，伸手摸了摸刻痕深度。痕迹不规则，有些地方深，有些浅，像是用手或小工具一点点抠出来的。他点头，“是你父亲留下的。”
话音刚落，头顶的广播突然响了。
电流杂音持续了几秒，接着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传出来：“游戏升级了。”
林蔚然立刻打开摄像机音频分析模块，连接耳机。屏幕上波形跳动，延迟数据显示信号来自本地预录。
“现在你们要同时阻止北极污染扩散，和全球基因战争。”声音说完，广播切断。
顾明远抬头看天花板，“电源没断，这地方还有人在维护。”
林蔚然收起设备，目光扫过走廊尽头。主控室门在最里面，金属门紧闭，旁边有个六位旋钮密码锁。指纹识别区裂开，线路裸露。
她走过去检查锁盘，数字按钮卡滞，转动不顺。顾明远站在她身后观察，忽然抽出警号牌。
他用边缘轻敲每个旋钮外壳，听回音。第一声响沉，第二声略空，第三声带颤音。敲到第五个时，他停下来。
“齿轮位置不对。”他说，“内部有卡扣错位。”
林蔚然看着密码盘，“刚才墙上的密码提到了‘武器’，六个字母。”
顾明远输入，旋钮咔哒响了一声。他又用力转了一圈，锁开了。
门向内滑开，冷气涌出。房间很小，靠墙立着一台冷藏柜，玻璃裂了缝，霜层结得很厚。里面摆着几排药剂瓶，标签模糊不清。
林蔚然拿出记者证，按下侧面按钮。一道细光扫过最近的瓶子，照在标签上。霜面融化一点，显出字迹——LZG-Ω型抗逆疫苗·批次：1998.07.25。
她呼吸一滞。
顾明远戴上手套，打开保温袋，把药剂一瓶瓶放进去。夹层塞进警服内衬的隔热棉，封好拉链。他拎起来试了试重量，点了点头。
外面的机械声还在响，频率稳定。灯光闪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走廊深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设备在运转。
林蔚然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冷藏柜。角落还有一个空格，位置比其他的窄，像是原本该放一支特别的药剂。她蹲下去看，柜底压着一张纸条。
拿出来展开，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第二批已转移至b3站点。
她把纸条递给顾明远。他看完没说话，折好放进衣袋。
“这里不止一处。”他说。
林蔚然重新检查主控台。屏幕黑着，主机接口暴露在外。她插上U盘，调出备用数据界面。进度条加载到一半，突然停止。
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她换了个接口，再次尝试。这次屏幕闪了一下，弹出登录框。用户名默认显示为LZG，密码栏空白。
顾明远走到她身后，“你父亲有没有提过b3？”
“从来没听过。”她摇头，“但hdc编号是海东集团早期项目代号，0725是日期，也是样本编号。”
她输入，系统提示错误。又试了几次，包括父亲名字缩写、当年论文编号，都不对。
顾明远忽然说：“试试基因序列号。”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LYR-GmY，加上0725。输入后，屏幕绿光一闪，进入系统。
文件夹自动展开，左侧列出三个目录：净化计划、病毒改造记录、疫苗分配清单。
她点开最后一个。列表显示七批疫苗去向，前六项标注“销毁”，第七项写着“秘密转移至b3，由陈建国负责护送”。
林蔚然手指停在屏幕上。
“陈建国？”顾明远皱眉，“那个研究员？他还活着？”
“三年前车祸后就没消息了。”她说，“但如果他拿到了第二批疫苗……”
话没说完，头顶灯光剧烈闪烁。机械声骤然升高，变成持续蜂鸣。主控台屏幕跳出红色警告：外部入侵检测启动，倒计时90秒。
顾明远立刻合上终端，“有人触发了警报。”
林蔚然拔出U盘，塞进背包。两人转身往门口走。刚到走廊，就听见侧门方向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