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卷着碎石子砸在88式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上，留下细密的划痕。陈峰趴在滚烫的戈壁滩上，迷彩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着后背。他的呼吸压得极缓，舌尖抵着上颚，连带着心跳都降到了每分钟六十次以下——这是武警特勤中队狙击手的必修课，在新疆塔克拉玛干边缘的荒漠里，他们要熬到沙尘暴过境，再对三公里外的模拟靶完成精准射击。
“山鹰，风速每秒五米，西南偏西，修正量0.3。”耳机里传来观察手老赵的声音，沙哑得像被风沙磨过。陈峰眯起眼，透过布满沙尘的瞄准镜，远处的白色靶纸在晃动的热浪里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光斑。他的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没有触碰扳机，而是先微调脚架，让枪身与风向形成微妙的夹角。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恶劣环境下射击，但这次不同——三天前，和田地区发生暴恐袭击，三名暴徒携带自制爆炸物潜逃至戈壁深处，上级命令特勤中队“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越过边境线”。陈峰怀里的88狙，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从新兵连摸到现在，枪托上被他的脸颊磨出了一层温润的包浆，就像老班长当年传给自己的那把匕首。
“还有十分钟，沙尘暴要停了。”老赵的手指在风速仪上敲了敲，“暴徒可能在沙暴结束后移动，他们的水撑不了多久。”陈峰点点头，目光扫过瞄准镜里的沙丘。新疆的戈壁就是这样，前一秒还是漫天黄沙，下一秒就能突然安静下来，连风都躲得无影无踪——而那短暂的寂静，往往就是生死对决的开始。
他想起上个月在喀什的反恐演练，用的是新列装的cS\/LR4高精狙，那把枪的精度能在一公里外打穿硬币大小的目标。但这次任务，队长却让他带了88狙：“戈壁里到处是碎石，高精狙的枪管金贵，经不起磕碰。88狙皮实，够用。”陈峰当时没反驳，他知道队长的意思——在新疆反恐，精准重要，活下去更重要。
沙尘暴的呼啸声渐渐弱了，远处的沙丘轮廓开始清晰。陈峰深吸一口气，将瞄准镜的倍率调到最大，十字线慢慢对准最西侧的沙丘顶端。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视野里只剩下那片黄色的沙砾和可能出现的黑色人影。
突然，沙丘后闪过一道反光——是暴徒的手机屏幕。陈峰的手指瞬间扣紧扳机，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他看到反光旁还有一道更小的影子，不是武器，是个孩子的书包带。
“山鹰，怎么了？”老赵的声音陡然紧张。
“有平民。”陈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耳机里。他缓缓调整瞄准镜，十字线从暴徒可能藏匿的位置移开，扫过沙丘底部的凹坑。那里有一个蜷缩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是个维吾尔族小女孩，正抱着书包发抖。
沙尘暴彻底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沙尘的味道。陈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传来的暴徒的呵斥声。他的手指依旧搭在扳机上，却第一次觉得那把熟悉的88狙变得无比沉重。
“队长，请求暂缓射击，发现平民。”陈峰对着麦克风低声说。
耳机里沉默了几秒，传来队长果断的声音：“山鹰，给你两分钟，想办法引开平民，或者……”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陈峰懂了。他缓缓卸下弹匣，检查了一下子弹，又重新装上。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颗红色的信号弹——那是演练时剩下的，本来是用来标记目标的。他拉开保险，将信号弹朝着远离小女孩的方向扔了出去。
“砰！”红色的火焰在戈壁上炸开，像一朵短暂的花。沙丘后的暴徒果然被吸引了，骂骂咧咧地探出头。就在那一瞬间，陈峰的手指扣下了扳机。
“咻——”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击中了暴徒手中的爆炸物引信。没有巨响，只有一声闷响，暴徒手中的东西炸开了一团黑色的烟雾，他踉跄着倒在沙丘上，不动了。
陈峰没有停，他迅速拉动枪栓，退出弹壳，第二颗子弹已经上膛。瞄准镜里，第二个暴徒正举着刀冲向小女孩，陈峰的十字线牢牢锁住他的胸口。
“砰！”
子弹穿过暴徒的心脏，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刀掉在沙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三个暴徒见势不妙，转身就跑。陈峰调整呼吸，计算着他的跑动轨迹，枪口微微上扬。
“砰！”
这一枪打在暴徒的腿上，他惨叫着摔倒在地，在沙地上翻滚。老赵已经起身，朝着目标冲了过去，身后跟着中队的战友。
陈峰缓缓放下枪，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在滚烫的沙砾上，瞬间蒸发。他看向那个小女孩，她已经站起来了，抱着书包，怯生生地看着跑过来的武警战士。
老赵跑回来，拍了拍陈峰的肩膀：“好小子，三枪，枪枪精准。”陈峰笑了笑，拿起88狙，仔细地擦拭着瞄准镜上的沙尘。阳光照在枪身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远处，昆仑山的轮廓在蓝天白云下清晰可见。陈峰知道，这不是结束，在新疆的戈壁、草原、雪山里，还有无数像他一样的狙击手，抱着手中的枪，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他摸了摸枪托上的包浆，就像摸到了这片土地的温度——滚烫，却又充满力量。
“下一个任务，去哪里？”陈峰问老赵。
老赵指着远处的雪山：“队长说，那边有个山口，最近不太平。”
陈峰点点头，扛起枪，跟着战友们的脚步，朝着雪山的方向走去。风又起了，吹过戈壁，带着昆仑山的寒气，却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他知道，只要手中有枪，心中有信仰，无论面对多大的风沙，他都能精准地击中目标——因为他是武警狙击手，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