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之地,一场风暴正在无声中收束。
盘踞码头数十年、吸食工人血汗的漕帮,在国家机器的铁腕下被连根拔起。
数十名骨干落网,百年暗桩土崩瓦解,码头秩序一夜清明。
与此同时,一场代号“清网”的联合行动在津门与清武县同步展开。
公安、国安两方协同,以“樱花组”覆灭案为突破口,顺藤摸瓜,将光头败退台湾时埋下的潜伏间谍网络层层剥开,一网打尽。
然而,就在这场看似大获全胜的清扫中,一个名字如冰锥般刺入国安视野——彼得罗夫。
此人明面上是老毛子援建项目的专家,技术过硬,态度谦和,深受本地工程师尊重。
档案齐全,背景清白,连老毛子大使馆都为其背书。
但国安在审讯一名被捕的台湾潜伏特务时,意外获得一条隐秘口供:该特务曾在五个月前,受命接触一名“代号‘北极熊’的外籍人员”,协助其获取津门港“非公开区域的潮汐调度表与夜间巡防规律”。
口供中的细节,与彼得罗夫的活动轨迹高度重合。
更令人警觉的是,一名被策反的本地技术人员交代,他曾向“一位老毛子专家”提供过“部分港区平面图的复印件”,换取了一块瑞士手表和五百美元。
照片比对,正是彼得罗夫。
国安迅速启动最高级别调查,调取其入境以来的所有行程、通讯记录、接触人员。结果令人脊背发凉:
彼得罗夫多次以“技术勘测”为由,进入港口禁地,拍摄大量非公开区域照片。
他与多名本地工人、技术人员私下接触,以“学术交流”为名,套取驻军换防时间、物资运输频次等敏感信息。
其曾随身携带的皮箱夹层中,发现微型胶卷残留物,经化验,确认为高感光度军用底片。
“这根本不是技术援助,是系统性的情报窃取!”津门国安分局局长周啸天在会议室里怒吼,声音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会议室烟雾缭绕,气氛凝重如铁。
“查!给我一查到底!”周啸天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起,茶水四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一个克格勃间谍把津门港的家底摸了个遍,还让他大摇大摆上了回莫斯科的火车!这是奇耻大辱!”
负责外围侦察的科长面色惨白,硬着头皮汇报:“目标彼得罗夫,行为极其谨慎,从不单独行动,所有接触都披着‘技术合作’外衣。我们是在清理其下线时才顺藤摸瓜,动作……慢了半拍。”
他咽了口唾沫:“根据铁路部门记录,K19次国际列车目前应已穿越边境,进入老毛子腹地。”
“慢了半拍?!”周啸天双眼赤红,“那是致命的失误!他带走的不只是几张图纸!潮汐调度、巡防规律、物资枢纽、驻军布防……这些情报一旦被整合,足以让对方掌握我北方海防命脉!战时,一颗导弹就能精准摧毁核心节点!”
他猛地起身,来回踱步,拳头紧握:“立刻形成绝密报告,向上级……请罪!同时申请通过外交渠道或特殊联络机制,向毛子方提出严正交涉,要求遣返此人,追回情报!”
话音落下,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知道,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老毛子方面极可能以“技术专家正常回国”为由搪塞,甚至反咬一口,指责我方“迫害国际友人”。
而跨境追捕、拦截国际列车,更是可能引发外交风暴,甚至军事对峙。
一种深重的无力感在房间中蔓延。
……
交道口派出所所长汪洋刚值完夜班,正准备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稍作休息,眼角余光却猛地一凝——
办公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厚厚的、没有任何标记的牛皮纸档案袋。
他心头剧震,瞬间清醒。
“难道……是他?”
他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问了值班民警几句:“刚才有人来过我办公室?”
“没有,所长,一直没人进来。”
“果然……”他低声自语,神色未变,却已悄然绷紧神经。
他没有立刻拆开档案袋,而是先仔细检查了办公室——门窗无损,锁具完好,桌椅位置分毫不差。这是父亲从小教导的习惯:再急的事,也不能乱了阵脚。那是多年地下工作与生死历练中淬炼出的铁律——沉住气,才能活下来。
确认无异后,他才缓缓拆开档案袋。
里面是一叠文件,纸张质地特殊,边缘整齐,显然出自正规机构。
“竟然是俄文?”他眉头一皱。
只翻了几页,呼吸便骤然急促起来。
他幼年曾在北方生活多年,小学在那边完成,俄语读写早已如母语般自然。
而眼前这些文件,赫然是用标准俄文撰写的技术文档。
他越看越是心惊:
《津门港泊位水深及航道图》、《新建码头隐蔽工事结构图》、《第七〇三仓库物资转运周期表》、《津门港口水文信息》……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港口核心机密,甚至附有精细图纸与数据标注。
“这……是……是绝密级情报!”
“而且是以俄文形式整理,明显是为境外传递准备的!”
难道真是老毛子派过来的间谍?!
他强压震惊,继续翻阅。
在文件末尾,夹着一张单独的打印字条,宋体字清晰端正:
“窃密者彼得罗夫已在老毛子境内处理,无需担忧,资料完璧归赵。”
“毛子境内……老天爷……”汪洋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不是普通的泄密案,而是涉及国际间谍、跨境追回的绝密行动!
而送资料的人,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已出境的机密截回,甚至反手送回国内——其手段,令人匪夷所思。
这件事,远超自己的的职权,甚至可能震动高层。
他没有犹豫,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深绿色、无任何标识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派出所门口。
车门打开,三名男子走下。
为首者约四十岁,身着普通干部服,面容平静,唯有一双眼眸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助手各提一只黑色公文包,动作利落,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沉默跟随。
三人出示证件,与门岗简短交流后,径直走向汪洋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