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岚风城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百宝街的青石板路上已响起零星的脚步声。韩烨的炼器铺刚卸下门板，就见隔壁药铺的掌柜抱着一个药箱匆匆跑过，脸上带着少见的慌张。
“李掌柜，这是急着去哪？”韩烨将一块擦拭干净的铁砧搬到门口，随口问道。
李掌柜脚步一顿，喘着气道：“韩小哥还不知道？城西那边出事了！今早有人发现，去妖兽山脉采药的王老头……被啃得就剩半条胳膊了！”
韩烨的动作微微一滞。王老头是城里有名的采药人，常年在妖兽山脉外围活动，经验老道，寻常低阶妖兽根本伤不了他。
“是高阶妖兽？”
“谁说不是呢！”李掌柜压低声音，眼神往四周瞟了瞟，“不止王老头，昨晚守在山脉边缘据点的两个修士也没回来，有人说……是山脉里的大家伙醒了。”
“大家伙？”
“就是那些沉睡着的高阶妖兽啊！”李掌柜的声音带着颤音，“老辈人都说，妖兽山脉深处藏着能一口吞掉玄灵境修士的存在，每过几十年就要醒一次，到时候……”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抱着药箱匆匆离去。
韩烨站在原地，望着城西的方向。那里是通往妖兽山脉的必经之路，此刻已隐约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修士聚在一起议论，神色惶恐。
他转身回到铺内，将炉火烧旺。铁钳夹起一块通红的灵铁，锤子落下的瞬间，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近几日的反常——锻造用的精铁价格涨了三成，原本随处可见的妖兽筋腱更是有价无市，连秦家和赵家都在暗中收购防御类材料。
起初他以为是世家囤积，现在想来，恐怕与这“妖兽异动”的传闻脱不了干系。
“韩兄，忙着呢？”
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传来，只见赵家旁系的赵平摇着一把折扇走进来，眼神在铺内扫了一圈，最终落在韩烨刚炼好的一柄短刃上。
“赵兄有何贵干？”韩烨将短刃浸入水中，溅起一片白雾。
赵平收起折扇，故作神秘地凑近：“韩兄没听说？妖兽山脉那边不太平，据说有玄灵境的妖兽跑出来了。”
“略有耳闻。”
“何止是玄灵境啊。”赵平咂咂嘴，“我听家主身边的护卫说，山脉深处的灵气都乱了，怕是有更高阶的妖兽要苏醒。韩兄是聪明人，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韩烨抬眸看他：“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赵平压低声音，“岚风城的天，怕是要变了。三大世家都在调人呢，韩兄这炼器铺生意好，可得多备点家伙，别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街上突然响起的喧哗声打断。两人走到门口，只见一群修士抬着一副担架从街上跑过，担架上盖着白布，布下的轮廓显然缺了一块，血迹顺着担架边缘滴落在青石板上，触目惊心。
“是张铁匠的儿子！”有人惊呼，“他昨天说去山脉边缘捡兽骨，就……”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我就说不能去！那些大家伙醒了，哪还有我们的活路！”
“韩家不是派人去探查了吗？怎么还没消息？”
“赵家也紧闭大门了，听说在加固护族大阵！”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原本只是零星议论的修士们开始聚集，有人主张立刻逃离岚风城，有人喊着要三大世家出面除妖，还有人趁机兜售所谓的“避妖符”，引得不少人哄抢。
赵平看着混乱的街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世道要乱了。韩兄，依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靠山，不然真出事了，凭你这铺子……”
韩烨没理会他的话，目光落在那群抬着担架的修士身上。其中一个修士的腰间挂着块令牌，上面刻着“联盟”二字——那是城外修仙联盟的标志。
联盟的人已经出现在城里，却只是抬着尸体，没有任何解释或安抚，这本身就透着诡异。
“赵兄要是没事，就请回吧。”韩烨转身回铺，拿起锤子，“我这还有活要干。”
赵平碰了个软钉子，撇撇嘴，摇着折扇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丢下一句：“韩兄好自为之，真等妖兽打过来，可没人救你。”
铺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锤子敲打灵铁的“叮当”声。韩烨一边锤炼着手中的材料，一边思索着。
妖兽异动或许是真的，但传闻中必然掺杂着水分。三大世家的反应太过平静，联盟的人又刻意渲染恐慌……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造势。
至于目的？
韩烨看着炉中跳动的火焰，眼神渐冷。无论是世家想趁机掌控城内资源，还是联盟想借此召集人手，这场由“妖兽”引发的风波，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平息。
而他这个靠着炼器在岚风城立足的“外人”，怕是很难置身事外了。
傍晚时分，夕阳将炼器铺的影子拉得很长。韩烨收起锤子，看着案几上刚完成的三件护心镜——镜面上刻着简易的“卸力纹”，虽算不得高阶，却能在关键时刻挡住凡灵境妖兽的突袭。
他将护心镜仔细收好，心中已有了计较。无论这传闻背后藏着什么，提升实力、备好器物总是没错的。
窗外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恐慌似乎被夜幕暂时掩盖，但韩烨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这场由妖兽异动引发的风波，只会愈演愈烈。
他吹灭油灯，锁上铺门。夜色中，城西的方向隐约传来几声兽吼，低沉而恐怖，让整个岚风城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压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