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刚从铁匠铺回来，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哭闹声。那声音尖利又委屈，不用细听也能分辨出是韩玥和韩烈。他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的泥地上，韩玥正捂着眼睛抽噎，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而旁边的韩烈则涨红了脸，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桂花糕，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我的”，眼泪同样噼里啪啦地砸在衣襟上。
“怎么了这是？”韩烨放下肩上的工具袋，弯腰先把韩玥扶起来。小姑娘抽抽搭搭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指着韩烈哽咽道：“他……他抢我的糕……那是张婆婆给我的……”
韩烈见状，也梗着脖子嚷嚷：“我也要吃！她不给我！”说着，还把手里的桂花糕往身后藏了藏，那模样既倔强又带着点心虚。
韩烨这才看清，那半块桂花糕缺了个角，显然是被韩烈咬过的。张婆婆是村里的老人，前几日韩烨帮她修好了漏水的屋顶，老人家过意不去，今天特意送来两块桂花糕，说是她孙女从镇上带回来的，特意分给韩玥和韩烈尝尝鲜。没想到这才过了半日，就起了争执。
他心里叹了口气，却没立刻批评谁。这对兄妹平日里虽也亲近，但毕竟一个七岁，一个才刚满三岁，正是不懂事的时候，为了点吃食闹别扭再寻常不过。他先掏出手帕，蹲下来给韩玥擦眼泪，柔声道：“玥儿不哭，告诉哥哥，张婆婆是不是给了你两块糕？”
韩玥点点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嗯……我给了烈儿一块，可他吃完了，又来抢我的……”
韩烨这才看向韩烈，小家伙还在气鼓鼓地攥着糕，只是眼神已经有些躲闪。“烈儿，”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姐姐是不是先给过你一块了？”
韩烈抿着嘴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嘟囔：“我……我没吃饱……”
“没吃饱可以跟姐姐说，也可以来找哥哥要，但是抢别人的东西，对吗？”韩烨伸出手，轻轻掰开韩烈的小手，把那半块桂花糕拿了过来。小家伙见状，嘴一瘪又要哭，却被韩烨的眼神止住了。
“你们看，”韩烨举起那块缺角的桂花糕，对两个孩子说，“这糕本来是好好的，现在被抢来抢去，不仅没了原来的样子，还惹得两个人都不高兴。玥儿觉得委屈，烈儿也没吃痛快，值得吗？”
韩玥抽噎着摇摇头，韩烈也低下了头，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韩烨把桂花糕放回韩玥手里，又起身走到自己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那是他中午吃饭时特意省下的肉干，是昨天韩振进山猎到的野猪，林黎特意给他留的，说他打铁费力气，得补补。他原本想晚上再吃，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纸包。
肉干被切成了薄薄的几片，带着淡淡的烟熏味，在这缺肉的年月里，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韩烨把肉干分成两份，一份递给韩玥，一份递到韩烈面前。“来，这个给你们。”
韩玥愣住了，忘了哭，看着手里的肉干，又看了看韩烨：“哥哥，这是你的……”
“哥哥不饿。”韩烨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玥儿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一点，他还小，不懂事，你跟他好好说，他会听的。”然后他又转向韩烈，把肉干塞进他手里，“烈儿也要记住，姐姐的东西不能抢，想要什么得商量，知道吗？以后要保护姐姐，而不是欺负她。”
韩烈拿着肉干，看看韩烨，又看看韩玥，忽然把肉干往韩玥面前递了递，小声说：“姐姐，给你吃。”
韩玥也连忙把手里的桂花糕分了一半给韩烈，破涕为笑：“给你，这个也好吃。”
看着两个孩子又和好如初，一个拿着肉干喂对方，一个举着桂花糕往对方嘴里塞，韩烨的心里也暖烘烘的。他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嬉闹的身影，想起了谷洪的话，想起了《聚灵诀》和《九转玄功》，想起了深夜里艰难运转的灵气和经脉中针扎般的疼痛。
修炼之路何其艰难，伪灵根的阻碍如同大山，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的努力。可每当看到韩玥清澈的眼睛，听到韩烈奶声奶气的“哥哥”，他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以后啊，”韩烨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又像是在对两个孩子承诺，“你们要互相照顾，不能再吵架了。不管遇到什么事，哥哥都会保护你们的。”
韩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拉着韩烈的手，脆生生地说：“我们知道啦！哥哥最好了！”
韩烈也跟着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应和着。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藤蔓洒下来，落在三个孩子身上，暖洋洋的。铁匠铺的叮当声从远处传来，与院子里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猎虎村寻常又温馨的一幕。韩烨知道，这份宁静需要守护，而他，就是这份宁静最坚实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