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祖看她脸色变了几变，就知道自己掐住了她的七寸，愈发得意起来。
俯身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要是你弄不来一百块钱……我就去公安局自首，把梅花糕的事，原原本本都说出来。到时候，咱们俩谁也别想好过！”
直到那道吊儿郎当的背影消失在村道尽头，苏婉云依旧攥着洗衣棒僵立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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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敲定后，白婉婉立刻回到河西村，马不停蹄地筹备起来。
整个村子都围绕着这批至关重要的订单高效运转。
按照之前和赵红梅商定的标准，一盒八个栗子糕，搭配上一篮五斤重的鸡蛋，组成一套福利。
这次刚好够准备一百二十八套。
光是那六百多斤鸡蛋，挨家挨户收上来检查分装，就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刘宏杰抹了把汗珠，“婉婉，都清点好了，数目没错。纺织厂那边……真的能全要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吧？”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问了。
实在是由不得他不担心，投入了全村的人力物力，要是销路出了问题，那对刚刚燃起希望的村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
“村长，你放心，赵主任都说好了的，咱们这就出发，早点送去大家都安心。”
这一趟东西比较多，刘宏杰早早就备好了两辆牛车。
他朝门外喊了一嗓子，杨波很快便赶过来了。
几人先在车斗里铺了厚厚一层干草，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盒盒栗子糕和鸡蛋搬上车，用粗麻绳固定得结结实实。
村民们也都聚到了村口，眼神热切地看着他们。
今年冬天能不能有足够的口粮，全家能不能熬过去，可就看这一趟了。
刘宏杰压下心里的忐忑，离开前端出村长的架势，“都回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不在，该上山捡栗子的也别闲着，晾晒的活儿更不能停。
丑话说在前啊，要是有谁偷奸耍滑，等我回村统一扣工分。”
吴桂芬把几个温热的鸡蛋饼塞到白婉婉手里，“婉婉，路上当心点。事儿成了最好，要是不成……也别太勉强自己，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啊？”
“妈，我知道的，您放心。”
白婉婉不会驾牛车，于是和刘宏杰同乘一辆，杨波独自驾着另一辆跟在后面。
车轮压在土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村民们一直目送着，直到两辆牛车变成小小的黑点，消失在道路尽头。
……
一路颠簸，等到抵达市里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刘宏杰看着纺织厂那气派的的大门，咽了口唾沫，紧了紧手里的干粮袋子。
他虽然是村长，因公事也常去县城，但市区来得少。
这一路过来，看到马路上偶尔驶过的小轿车，还有穿着体面的城里人，心里就有些发虚。
一直抓紧了牛车的边缘，生怕这老牛不懂事，冲撞了什么。
相比之下，杨波是从城里来的知青，面对这种环境显得自然许多。
他准备直接把牛车往厂区里面赶，却刘宏杰叫住了。
刘宏杰转头看向白婉婉，“婉、婉丫头，这里可是市级单位啊！咱们就这么赶着牛车进去？没有个来访证，介绍信的……会不会被人直接赶出来啊？”
完全没了在村里干练的模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白婉婉心里有些好笑，“没事的，村长。赵主任是我熟人，上次我来的时候特意问过了，她说了，让我们来了直接去后勤处找她，不用那些繁琐的手续。”
刘宏杰看着白婉婉脸上那安定自若的笑容，不知怎么的，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真的平复了下来。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临到头竟然还需要一个小丫头来安慰。
“走吧。”刘宏杰收敛了情绪，重新驱动牛车朝纺织厂驶去。
后勤处的办公室里，赵红梅一抬头看见白婉婉几人，放下笔就迎了上来。
“婉婉，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厂里的工友们，听说年底福利里有买都买不到的河西白氏栗子糕，都等着呢！”
“巧了，咱们村里知道厂里的同志们需要，都卯足了劲儿干呢！这是第一批，分量足，品质也绝对有保证。”
白婉婉从车斗里取出一盒栗子糕，打开盒盖，“您再验验货，栗子糕和上次您尝过的，味道、品相都是一样的。”
又朝杨波招了招手，“杨同志，把鸡蛋给赵主任看看。”
“好嘞！”杨波立刻拎起一篮子鸡蛋送到赵红梅面前。
赵红梅接过篮子，掂量了一下分量，仔细查看篮子里鸡蛋的成色，个个都圆润干净。
“好！东西都没问题，就按咱们之前说定的，一盒糕配一篮鸡蛋，一套三块八。你们这次送来多少套？”
“一百二十八套。”
赵红梅也不含糊，拿出一个木质算盘，手指拨动，算珠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清响。
“一百二十八套，一套三块八，总共是……四百八十六块四毛。数目对吧，婉婉？”
白婉婉微微颔首。
可刘宏杰和杨波就没她那么淡定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刘宏杰只觉得呼吸一窒，耳朵里嗡嗡作响。
多少？
四百多块？！
这么多年，他带领全村人起早贪黑，一年到头伺候着那几百亩地。年底算总账也没有四百块。
可现在，他们忙活了不到一个月，就卖出了将近五百块？！
这巨大的数字冲击得他头晕目眩，脚下都有些发软。
“杨、杨波，你快，快掐我一下，我这不是在做梦呢吧？”
杨波愣愣地应了一声，在刘宏杰的腰侧用力掐了一把。
“嗷——！”
刘宏杰疼得直接一蹦三尺高，捂着被掐的地方，“你这小崽子！下手怎么这么狠呢！”
杨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这不是想让村长您深切地感受一下真实嘛……”
那边，赵红梅已经取来现金，笑着递给了白婉婉，“婉婉，来，你点点数，看对不对。”
白婉婉并没有当场仔细清点，直接放进了衣袋里，“赵主任，您算的账，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