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乡也有一段日子了，怎么明知道要来田里，还穿成这样？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这两个助手。
“你陪她慢慢走吧，我先过去。”白婉婉丢下这句话，不再停留。
本来和陆沉舟闹别扭就很烦了，而且试验田刚起步，千头万绪等着她，没时间在这里耗。
“可……”杨波还想说些什么，白婉婉已经抬脚踏过一条窄窄的田埂，如履平地，很快就把两人远远甩在后面。
杨波到底没再出声，无奈地停下脚步，等着林小娟跟上来。
“她就这么走了？也太没有集体观念了吧！”林小娟好不容易走过来，看着白婉婉消失的方向，气得直跺脚。
“白同志……大概是真着急去试验田。”
杨波替白婉婉解释了一句，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深思。
他来之前就听说过河西村有个叫白婉婉的“土专家”，种田很有一手。
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而且……这性格，确实相当独特。
一到试验田，就拿出笔记本和铅笔，快速勾勒出田块的形状，按照上次计算的数值，标注出几道线条，
过了好一会儿，杨波和林小娟才略显狼狈地赶到。
杨波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白同志，我们今天需要做什么？”
白婉婉将笔记本转向他们，指着上面的图纸，“今天开挖排水沟。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挖开。深度要过膝盖，宽度大概一尺左右。”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林小娟看着图上那像鱼的骨头一样铺满整块田的线路，也顾不得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白婉婉，“挖沟？这地硬得跟石头似的，就凭我们三个得干到什么时候？？”
原本以为来试验田就是测测数据、记记笔记，还能拿到满工分，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哪知道一开始就来了个下马威。
白婉婉完全没在意林小娟的目光，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两张简图，撕下来递给杨波和林小娟，“按照图上的线条挖，每个人负责三条。日落前干完，计算工分。”
对于这种既没什么真本事又一身大小姐脾气的人，她向来不惯着。
“可是……”杨波看着自己分到的三条明显是最长的路线，眉头也微微皱起。
白婉婉不再理会他们，拿起靠在田边的锄头，掂量了一下，然后高高扬起，干脆利落地撬起一大块硬土。
杨波叹了口气。
今天一大早，他还特意翻出了自己最好的衬衣，洗了头洗了脸，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就是想着能给白婉婉留下个好印象，能分配轻松点的活儿。
结果从见面到现在，这女人别说好感，连正眼都没好好看过他一次。
他的长相，不论在城里还是在这乡下，向来是受追捧的，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彻底地无视。
杨波最终还是认命地拿起工具，在旁边选了段线路开始挖掘。
盐碱地的土质比他想象的还要坚硬，锄头下去，震得虎口发麻，没几下额角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要是白婉婉知道杨波对自己抱有这种想法，恐怕就不是无视，一定会一脚把他踹进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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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此时正从联络点回来。
县里有十八区的联络点，上面下达了最新指令。之前他们一直追查的潜伏实力近期出现在了秀市周边，严重威胁到本地几个重要厂矿的安全。
陆沉舟思索着，行动时需要地方武装力量的配合才能形成有效包围网。
脑海里过了一遍秀市驻军几个主要负责人的资料，一个名字跳了出来——秀市二团的营长，孟雷一。
这人和他曾经一起执行过任务，年纪不大，但作风强悍，擅长追踪侦察。
这件事交给他配合，再合适不过。
他决定明天就去秀市，找孟雷一商量具体的行动策略。
从联络点出来后，他脚步顿了顿，转身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祝凯正翘着腿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见陆沉舟推门进来，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呦，这不是我们陆大团长吗？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小庙来了？”
他和陆沉舟是同年入伍的兵，私下里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怎么愁眉苦脸的？梅亮新那事解决了？”
陆沉舟在他对面坐下，接过祝凯递过来的搪瓷缸，“嗯。”
陆沉舟小口喝着略带苦涩的茶水，两人就这样对坐着，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
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祝凯是个急性子，用报纸敲了敲桌面，“有屁快放！我这儿可不是让你来消遣的茶馆！”
陆沉舟抬起眼。
昨晚他一夜未眠，一闭上眼，就是白婉婉近在咫尺的脸，温热的气息，以及那个……未遂的吻。
脑子里天人交战，白婉婉身上疑点颇多。
如今全面战事已结束，但水面下的暗流依旧汹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
光是他们十八区，今年就已经秘密抓捕了上百名潜伏的特务和破坏分子。
可又无法控制地想起她身上那股清冽味道，那一截白皙的后颈，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那看起来无比柔软的唇……
陆沉舟仰头，将缸子里最后一口茶水灌下，“再帮我查个人。我要她从小到大的全部信息，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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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经偏西，白婉婉将锄头扔在田埂上，抹去脸颊上混合着泥土的汗水，准备收工。
手掌心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
这身子到底是养尊处优了两三年，手掌嫩得很，像今天这样高强度的挥锄还是头一遭。
半天下来，满手都是水泡。
有些已经磨破了，淡黄色的组织液混着泥灰流出来，黏腻腻。
白婉婉扫了一眼划分给他们两人的区域，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杨波那边挖深度和宽度都勉强达标，但只完成了两条沟渠。
林小娟负责的就更不用看了，刚刚挖了个头，浅得只能没过脚踝。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地实在太硬了，挖起来太费劲……”杨波注意到她的视线，当即解释。
“硬吗？我觉得只要方法对，肯下力气，还是能挖动的。”白婉婉抬手指向自己挖出那三条沟。
深度过膝，宽度均匀，走线和图纸上的分毫不差。
杨波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挖得好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