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杰豁出去了,“好!我也把话放这儿!三天!就三天!如果白婉婉的法子救不回她那半边的田,我刘宏杰,自请卸任这村长之位!绝无怨言!”
高卫东在一旁看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恨不得立刻去村口放两挂鞭炮庆祝,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假装担忧地劝了两句。
他恨刘宏杰!
他们在同一个村长大,家世也一样。凭什么老师都喜欢刘宏杰?
长大后刘宏杰当了村长,他拼了命地追赶也当了村长。
可为什么他喜欢的姑娘最后还是选了刘宏杰?
他就是要毁了“丰产方”,毁了刘宏杰!让那些小瞧他的人看看,谁才是最优秀的!
马向阳专家见状,也乐得清闲,既然苏婉云看起来懂行,就把具体操作交给她去办。
这正合苏婉云的意,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把功劳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白婉婉,你就等着身败名裂,被全村人唾弃,灰溜溜地滚出河西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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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云动作很快,下午就从县里买回了农药,组织人手喷洒下去。
到了傍晚,果然见了效,田边地头能看到不少稻飞虱的尸体。
村民们欢欣鼓舞,围着苏婉云不停地夸赞。
“还是现代科学厉害啊!”
“婉云真是咱们村的才女,有文化!”
丁香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某些人弄些乱七八糟的,真是浪费时间。还三天?我看三十天都够呛!”
白婉婉下到苏婉云处理过的田里查看后,眉头紧锁,“这些死的大多数是成虫,农药杀不死卵和刚孵化的若虫。而且田里的益虫也几乎死绝了。等这批若虫长大,没有了天敌克制,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
村民听了根本不放在心上,觉得白婉婉就是在嫉妒人家见效快。
白婉婉摇摇头,不再多费唇舌。
转身回到自己负责的那半边田,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深水灌溉持续进行,她亲自带着陆辰陆霜在进水口,用细麻布包裹菜籽油渣,让油膜缓慢随水流扩散。
吴桂芬和陆卫国则找来大锅,动员了关系好的妇人,一起熬煮烟叶和辣椒,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陆沉星一回来就听说了田里的事,气得大叫,“爸!妈!你们怎么也跟着她胡闹!她不懂事,你们也不阻止?立什么军令状!要是失败了,咱家拿什么赔?还会连累我哥在部队的名声!”
但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已经和白婉婉绑在了一条船上。
陆沉星还是黑着脸,在傍晚时分,跟着白婉婉一起,将熬好的烟叶辣椒浓汁,对着稻丛上部仔细喷洒。
第二天清晨,苏婉云负责的那半边田,情况有些不对劲。
田埂上还能看到一些死虫,但仔细看,一些幸存下来的稻飞虱若虫已经开始在稻株根部爬动。
而白婉婉负责的那半边田,经过一夜的深水浸泡,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稻飞虱尸体。
其数量之多,密度之大,远远超过了昨天打药后的景象。
并且原本奄奄一息的稻株,颓势被明显止住了,一些稻子甚至顽强地挺立了起来,发黄的叶片也焕发出了一丝生机!
这视觉效果太过冲击,让早早赶来围观的村民们都惊呆了。
高卫东张了张嘴,“这、这肯定是水泡死的!不算她的本事!”
丁香帮腔,“就是,肯定是婉云那边的药飘过来起了作用!”
苏婉云看着白婉婉田里那触目惊心的死虫量,心里又惊又怒。
肯定是巧合,加大药量继续喷洒,一定能彻底消灭!
到了第三天,苏婉云田里的情况果然如白婉婉所预言的那样,虫害大规模复发。
而且数量比刚开始还多!
密密麻麻的稻飞虱在稻秆上爬行、吸食,原本只是枯黄的稻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干枯。
大队长蒋海峰带着马向阳专家来回访。
一看到田里的惨状,马向阳拍着大腿,指着苏婉云喝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苏同志!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要控制剂量和浓度,注意安全间隔期!你倒好,只想着快速见效,什么都不顾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放心交给你。这事要是追究起来,我也得跟着吃挂落!”
村民们看着眼前的景象,顿时陷入了更大的绝望。
而白婉婉负责的田里,虫害被完全控制住。
水面上不再有新的死虫漂浮,稻株稳稳地立在田中,即使依旧带着病容,但新的枯黄没有再出现。
一些从周边迁移过来的蜘蛛,已经开始在稻丛间结网,田埂边也能看到零星的瓢虫在活动。
生态恢复的迹象逐步显现!
马向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可置信地看着短时间就复活的稻田,“这、这……白同志,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婉婉坐在田埂上,漫不经心地晃着腿,“苏婉云用的药,快是快,但那是,治标不治本。”
“我的深水灌溉是物理窒息法,针对的是所有虫态的稻飞虱,效果更彻底,但能保住吃稻飞虱的益虫,是长久之计。”
马向阳仔细听了白婉婉的解释,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真是太妙了!白婉婉同志,你这套综合防治的方法,既有物理措施,又有生物理念,还考虑了生态平衡。这思路太先进了!”
“请你务必把这套方法的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写下来。我要上报给县农业局!必须替你向组织申请嘉奖!你这是立了大功啊!”
村民们看着两边稻田的对比,终于彻底信服。
风向瞬间一边倒,大家纷纷叫停苏婉云的计划,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埋怨。
刘宏杰立刻做出决定,整块“丰产方”全部交给白婉婉统一指挥处理。
苏婉云孤零零地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被村民们簇拥在中央的白婉婉,脸色苍白。
指甲深深抠进皮肉,带来一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一。
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农业局的局长亲口说过,就是用毒死蜱和噻虫嗪解决的稻飞虱!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还要讲究什么用量、时机,甚至还破坏了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