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简单…”韩教授喃喃重复了一句，随即苦笑道
“那位墨老板，当时可是自信得很。我付钱的时候，他还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至今印象很深。”
“哦？他说了什么？”许心立刻追问，任何关于那个“墨老板”的细节都可能是关键。
韩教授努力回忆着，模仿着当时的语气：“他说啊…‘先生，您放心收着。这东西，即便是假的，眼下这光景，放眼全国，能看出来的人，一巴掌数得过来。’”
即便假的，也无人能识！
这话语里透出的，是何等的自信与狂妄！
刘世轩咂舌：“好大的口气！不过…看这做工，他当时这么说，好像也不算完全吹牛。”
王天河则撇撇嘴：“忽悠！接着忽悠！这不就是典型的骗子话术嘛，先把你唬住！”
许心心中却是凛然。
这话听起来狂妄，但结合这件赝品本身近乎完美的仿制水平，恐怕在当时的特定圈子里，并非完全是虚言。
这更印证了墨门在仿古技艺上的深厚底蕴和领先地位。
“当时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其实更踏实了，觉得肯定是买着了真东西。”韩教授自嘲地摇摇头
“后来知道自己打了眼，再回想他这句话，才明白其中的深意…他不是在保证真伪，而是在炫耀他们仿制技术的高超啊！”
许心默默点头，随即看似随意地问道：“韩教授，您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年，在金陵买到这件东西的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他需要精准定位这个时间点。
韩教授蹙眉思索了片刻，不太确定地说：“具体年份…记不太清了。大概是…九八年？或者九九年？反正是上个世纪末那几年。对，应该是九八年深秋的样子。”
九八年深秋！
父亲许建安“失踪”在99年！
父亲许建安“失踪”，这个时间点紧跟在墨门活跃销售高仿品之后！
父亲是否在那时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失踪”本身就与墨门、王中天的活动有关？
王中天账户收到不明巨款并销声匿迹的时间是1998年11月。
王中天重现江湖，开始商业扩张的时间是2001年10月
他的“失踪”本身就与墨门、王中天的活动有关？
“王中天假”，王中天的空白三年1998 - 2001， 几乎与上述事件完全重叠！
他拿到启动资金后消失，父亲随后失踪，墨门在市场上活跃…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许师傅？你怎么了？”韩教授见许心听完时间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不由问道。
许心回过神来，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九八年…仿佛还在眼前。”
“是啊，一晃二十多年了。”韩教授也感慨道
“后来，大概是…零一年还是零二年，我又因公去了趟金陵，特意绕到那条街想去看看，那家店已经换了招牌，变成卖茶叶的了。问隔壁邻居，说原来的老板早就搬走了，不知去向。”
这一切的线索，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许心几乎可以断定，父亲许建安的“失踪”，与王中天的崛起、与墨门技艺可能存在的“升级”，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而那个空白的三年，就是所有秘密的核心！
“谢谢您，韩教授。”许心真诚地说道，“您这个故事，还有这件‘赝品’，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韩教授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许心态度诚恳，便笑道：“能对许师傅有所启发，那这件赝品也算没白留。”
刘世轩和王天河又欣赏了一会儿韩教授的其他藏品，但许心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他迫切地需要回去，重新梳理所有的线索，尤其是这条刚刚发现的、关于墨门早期活动和技术阶段的时间线。
离开韩教授家，坐回车上。
刘世轩还在兴奋地讨论那幅明代古画。
王天河则看着沉默的许心，小声问：“心哥，你又发现啥了？那个墨…”
许心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看了一眼开车的刘世轩的司机，低声道：“回去再说。”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的时间轴越来越清晰，人物的关系图也越来越复杂。
墨渊、王中天、父亲许建安…
早期墨门的高仿、父亲失踪、王中天的空白三年、后期出现的更难以辨别的高仿乃至“完美赝品”…
所有的碎片，都指向那个混乱而关键的 1998-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