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新元年六月的长江,夜色如墨。
李昊站在常州水师基地的了望塔上,手中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江对岸稀疏的渔火。自上次采石矶大捷后,清军多铎部退回江北休整,但探马回报:豫亲王阿济格已率五千先锋从扬州出发,前锋直指燕子矶——那是长江南岸的一处咽喉要地,三面环水,崖壁陡峭,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统领,”赵刚快步登上塔楼,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探马最新消息:阿济格部已在燕子矶北岸扎营,今夜恐有渡江之举。”
李昊放下望远镜,眉峰紧锁:“燕子矶虽险,但若清军趁夜以木筏偷渡,我军未必能及时察觉。甘辉呢?水师可曾布防?”
“甘参将已将三十艘‘靖’字炮艇分散隐蔽在燕子矶上下游的芦苇荡中,只待信号。”赵刚递上一封密信,“这是太湖水营刚送来的:阿济格部多为骑兵,不善水战,此次渡江仅带轻装,连攻城器械都没带。”
李昊展开密信,指尖在“轻装”“无器械”几字上重重划过。他转身走向沙盘,将代表阿济格部的红色小旗插在燕子矶北岸:“清军想玩‘奇袭’?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统领的意思是……”赵刚凑近沙盘。
“水陆夹击。”李昊用竹签在燕子矶南岸的坡地画了个圈,“赵刚,你带三千陆军,连夜进驻燕子矶南侧高地。记住,不要暴露火光,用草木伪装阵地,火枪手埋伏在岩缝里,弓箭手藏于林间。等清军半数渡江后,听我号令,从上往下压!”
“是!”赵刚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李昊叫住他,目光扫向一旁的工坊方向,“王铁锤呢?让他来见我。”
片刻后,王铁锤扛着个木箱匆匆赶来。他满脸煤灰,手掌布满老茧,正是李昊麾下最有名的工匠。“统领,您找我?”
“铁锤,上次采石矶之战,清军的木筏撞上暗礁就散了,可若是他们用铁链连接木筏,造一座浮桥呢?”李昊打开木箱,里面是他画的浮雷草图——一个陶罐,罐口塞着浸油的麻绳,罐身绑着铁蒺藜,“我想让你研发一种‘水雷’,用陶罐装火药,埋在江里,等清军的浮桥经过时引爆。这东西,就叫‘浮雷’吧。”
王铁锤眼睛一亮,搓着手凑近草图:“陶罐密封是个难题,火药遇水就哑火。还有引信,得控制燃烧时间,不能早爆也不能晚爆……”
“我知道难。”李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们有系统兑换的《简易爆破手册》,里面有糯米浆密封法,还有用硝石粉调节燃烧速度的配方。材料我让后勤营备齐了:陶罐、黑火药、糯米浆、麻绳、铁蒺藜……你只管放手去做,成败在此一举。”
王铁锤重重点头,扛起木箱就往工坊跑:“统领放心!三天之内,我必让浮雷下水!”
李昊望着他的背影,转向赵刚:“你带人去燕子矶,告诉当地渔民,让他们连夜收集芦苇和渔网,撒在浮桥可能经过的水域——既能减缓浮桥速度,又能掩盖浮雷的踪迹。”
“是!”
夜渐深,江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李昊独自站在塔楼上,望着北岸隐约的营火,心中思绪万千。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骁勇善战,却素来轻视汉人军队。上次采石矶的败仗,他定会认为是“意外”,这次夜渡燕子矶,恐怕是憋着一口气要找回场子。
“清军想渡江,就得问问长江答不答应。”他低声自语,转身对亲兵道,“传令甘辉:让炮艇的炮手全部就位,火箭和火雷备足。另外,让狗儿带一队斥候,潜伏在北岸芦苇荡里,一旦清军开始渡江,立刻回报。”
亲兵领命而去。李昊最后看了一眼沙盘,将代表靖南军的蓝色小旗插在燕子矶南岸的每一个制高点。他知道,今夜过后,长江之上,将再无清军的立足之地。
而在北岸的清军大营,阿济格正举着酒碗,对麾下将领狂笑:“李昊小儿不过会些旁门左道,上次采石矶是占了暗礁的便宜。今夜老子用浮桥渡江,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样!明日拿下燕子矶,本王要在南京城里喝庆功酒!”
五千清军士兵在篝火旁磨刀霍霍,木筏和铁链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座由智慧、勇气和杀机织成的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