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本买卖……
亏本资产……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陆明远心头。他一生精于算计，将陆氏集团打造成商业帝国，此刻却被亲孙女指着鼻子说不会算账、做亏本买卖！这简直是对他毕生信念和能力的全盘否定！
他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栖欢，手指都在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反驳？跟一个五岁孩子争论投资回报率？他陆明远的脸往哪搁？
【警告！警告！】系统发出一连串乱码，彻底死机。
温言笙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陆老先生，孩子不懂事，胡乱比喻，您别往心里去。不过，欢欢从小就对数字和……嗯，商业价值比较敏感。您的礼物太贵重，我们实在受之有愧，请回吧。”
苏晚意也彻底放松下来，看着女儿的眼神充满了骄傲，她清晰地说道：“陆老先生，请。”
陆明远脸色铁青，呼吸粗重，他死死地盯着栖欢，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很好！”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快步离开，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一股仓惶和狼狈。用来彰显陆家实力和恩赐的礼物，原封不动地被遗弃在原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败。
门一关，栖欢立刻扑进温言笙怀里，小脸兴奋得红扑扑：“温爸爸！欢欢把他气跑了！我厉害吧！”
温言笙大笑着抱起她高高举起：“厉害！我们欢欢是最厉害的小商业分析师！”
苏晚意也笑着摇头，心中畅快无比。她没想到，女儿竟能用这种方式，如此精准又解气地击溃了陆明远的傲慢。
栖欢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
陆明远在栖欢那里碰了一鼻子灰，铩羽而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陆廷渊耳中。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父亲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连父亲都无功而返，甚至还被一个孩子用商业逻辑羞辱了一番，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憋闷。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不，陆廷渊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他习惯于掌控，习惯于用力量碾压一切障碍。既然直接接近女儿受阻，那么，就从苏晚意那里打开缺口。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经营着一间小工作室，能有多大的抗压能力？他要让她知道，没有陆家的认可，她所谓的事业和独立，不过是沙滩上的堡垒，不堪一击。等她走投无路，自然会带着女儿回来求他。
“通知下去，”陆廷渊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冰冷，“凡是与织梦工作室有合作意向，或者正在合作的供应商、渠道商，陆氏集团旗下的相关产业，将重新评估与他们的合作关系。”
他要用商业的手段，逼苏晚意低头。这在他看来，已经是网开一面，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很快，苏晚意就感受到了这股无形的压力。
先是之前谈得好好的几家高端面料供应商，纷纷以产能不足、产品调整等借口，婉拒了她的订单。接着，一家原本计划与她推出联名系列的轻奢买手店，也态度暧昧地推迟了签约。工作室的运营瞬间陷入了困境。
“晚意，怎么了？”温言笙察觉到她接连几天的焦虑，看着她对着电脑屏幕上的邮件蹙眉，关心地问道。
苏晚意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可能就是最近运气不太好，几个合作都黄了。”她不想让温言笙担心，更不想让他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
但栖欢却敏锐地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妈妈经常对着电话皱眉，或者看着账本发呆。连温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低语都变多了，虽然他们刻意避着她。
【宿主，检测到苏晚意事业线受阻，情绪焦虑。经系统扫描，障碍源为任务目标陆廷渊施加的商业压力。建议任务：劝说苏晚意向陆廷渊服软，接受他的帮助，以换取工作室的生存。】系统适时跳出，试图将剧情拉回正轨。
服软？接受帮助？
栖欢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她虽然只有五岁的身体，但灵魂的聪慧和看问题的角度却远超常人。
这天，苏晚意正在书房里，对着又一封拒绝合作的邮件发愁，栖欢抱着自己的小猪存钱罐，哐当一声放在了书桌上。
“妈妈！”栖欢的声音又甜又响，打破了书房的沉闷。
苏晚意强打起精神：“怎么了，欢欢？”
栖欢踮起脚，把存钱罐往苏晚意面前推了推，小脸严肃：“妈妈，你是不是缺钱啦？欢欢这里有钱！都给你，你不要不开心！”
苏晚意一愣，看着女儿那满是认真的小脸，鼻子一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抱住女儿：“傻欢欢，妈妈没事，妈妈会想办法的。”
“是因为那个坏叔叔吗？”栖欢直接问道。
苏晚意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栖欢从妈妈怀里钻出来，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光芒：“妈妈，你不要怕他。他是不是不让别人买你的漂亮衣服？”
苏晚意苦涩地点点头。
栖欢歪着头，像个小哲学家：“可是，妈妈，你的衣服那么好看，喜欢的人一定会想买呀。那个坏叔叔能拦住所有人吗？”
她的话简单，却瞬间点醒了苏晚意。是啊，陆廷渊势力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垄断所有市场和渠道。真正有眼光、欣赏她设计的客户，并不会因为陆氏的施压就完全放弃。
“而且！”栖欢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妈妈，我们可以让大家都知道你的衣服呀！我们可以把妈妈的漂亮衣服放到网上去卖，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苏晚意心中一动。线上渠道！这确实是她之前因为专注于线下和定制而有些忽略的领域。如果能打开线上市场，不仅能够绕过陆廷渊设置的部分障碍，甚至可能接触到更广阔的客户群。
“还有还有！”栖欢越说越兴奋，“我们可以让买衣服的阿姨姐姐们，穿上之后拍照，发到那个……那个很多人看的朋友圈！就像分享好吃的蛋糕一样！让大家看到衣服穿起来有多好看！这样，喜欢的人自己就会来找妈妈啦！”
苏晚意看着女儿，仿佛看到了一个小福星，一个天才战略家！她心中的阴霾被女儿这番高论瞬间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豁然开朗和重新燃起的斗志。
“欢欢！你说得对！妈妈怎么没想到！”苏晚意激动地抱起女儿，用力亲了一口，“妈妈这就去研究线上平台！我们不仅要继续做，还要做得更大！”
当晚，苏晚意和温言笙详细讨论了线上战略。温言笙在建筑设计之余，对新媒体和网络技术也有所涉猎，他立刻表示全力支持，可以帮助搭建线上店铺和初步的推广。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廷渊听着助理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
“苏晚意那边……没有反应？她没有联系你？”
“没有，陆总。相反，我们监测到，织梦工作室似乎正在积极筹备开通线上官方渠道，并且在一些小众的设计师平台上，开始释放秋季新品的预告，反响……还不错。”
陆廷渊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拍在桌上。
他预想中的走投无路苦苦哀求没有出现。那个女人，非但没有屈服，反而另辟蹊径，找到了一条可能摆脱他掌控的路！
这感觉，比直接拒绝他更让他恼火。仿佛他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空处，甚至还推动了对方向前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