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舒袖中滑出一枚玉简，凌空推给沈清：“这是目前掌握的所有信息。遗迹入口波动日益剧烈，预计三日内便会彻底开启。”
“入口位于黑风戈壁深处的葬魔谷，那里空间极不稳定，且有大量魔气残留，异常凶险。”
沈清灵识扫过玉简，内容果然详实了许多，包括各方势力可能派出的高手名单，以及葬魔谷内的部分环境描述。
“魔气残留？”沈清挑眉。
“与九幽魔教有关？”
“疑似。”
苏云舒道，“古籍记载，葬魔谷曾是上古时期一场神魔大战的战场之一，有魔神陨落于此，怨气不散，演化魔土。”
“九幽魔教修炼的功法与此地魔气同源，他们定然不会错过此次机会。夜无月……很可能亲至。”
夜无月亲至？
沈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倒是有意思了。
“此外，”苏云舒补充道，“大商方面，除了商紫汐，其长公主商忆梦也可能暗中抵达。此人修为已达涅盘境后期，心思深沉，手段狠辣，需格外警惕。”
商忆梦？
大商女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也来了？看来这遗迹的吸引力，远超想象。
“我明白了。”沈清收起玉简，“届时我会前往葬魔谷。至于如何合作，视情况而定。”
“可以。”苏云舒点头，“我会在暗中策应。若无必要，不会与你联络。”
说完，她的身影再次缓缓变淡，如同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沈清摩挲着手中的玉简，嘴角勾起。
棋盘已铺开，棋子已就位。
接下来，便是入局博弈之时了。
夜无月，商紫汐，苏云舒，或许还有那位神秘的大商长公主……
这遗迹之争，越来越有趣了。
他低头，看了看脚边正用脑袋蹭他裤腿的幽焱貂。
小家伙冰蓝色的眼眸望着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轻轻叫了一声。
“你也想去？”沈清轻笑，“也好，说不定，你能帮上大忙。”
他抱起幽焱貂，望向窗外黑风戈壁的方向。
葬魔谷……魔神陨落之地……
或许，那里真有能让他快速提升实力的机缘。
......
北境一处无名荒原，赤焰军临时营地。
夜色降临，寒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营帐上，发出噼啪声响。
中军大帐内，药气浓郁，却压不住一股焦躁肃杀的氛围。
秦红绫半倚在榻上，胸口绷带隐隐渗出血色，脸色苍白，但那双凤眸却亮得骇人，死死盯着单膝跪在榻前的副将林月。
“消息……确切？”
“确切！”林月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们安插在天霜城的暗线冒死传回消息！有人亲眼所见！沈公子他……他还活着！就在天霜城内！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秦红绫猛地坐直身体，牵扯到伤口，痛得她闷哼一声，却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如同要将林月烧穿。
“而且他似乎安然无恙！数日前还在冰原拍卖会上，豪掷六千上品灵晶，拍下了一株蕴神花！”林月的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
“六千上品灵晶？！”秦红绫瞳孔骤缩，“他哪来那么多钱？！难道……”
难道是夜无月给的？
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并非如此！”林月连忙道。
“暗线确认，他是自行支付！并未借助紫云商行之力！如今整个天霜城都在猜测他的来历和身家！”
“更奇怪的是，他与大商那位二公主商紫汐过往甚密，商紫汐对他似乎……极为看重！”
秦红绫愣住了。
自行支付？商紫汐？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想象中的沈清，即便能从夜无月魔爪下逃脱，也必然是身受重伤，隐姓埋名，艰难求存。
她甚至做好了找到他时，他已是奄奄一息的心理准备。
可他竟然……活得如此滋润？
甚至还招惹上了大商的公主？
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有得知他安然无恙的巨大狂喜，有对他哪来巨款的疑惑，有对商紫汐的本能敌意，更有一种……
自己拼死拼活，重伤未愈，对方却似乎毫发无伤，甚至可能乐在其中的微妙委屈和恼火！
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他还敢招蜂引蝶？！”秦红绫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榻沿，震得伤口崩裂，鲜血迅速染红绷带，她却浑然不觉。
“将军！您的伤！”林月惊呼。
“死不了！”秦红绫一把挥开她欲搀扶的手，凤眸中燃烧着熊熊火焰，是怒火，也是压抑不住的思念与迫切。
“备马！继续出发！”她强撑着要下榻。
“将军！不可！”林月死死拦住。
“您的伤势太重！根本无法长途奔波！从此地到天霜城，即便日夜兼程也需两日！您撑不住的！更何况陛下今日才严令……”
“陛下的命令是不得再招惹魔教！本将军现在是去天霜城寻人！有何不可？！”
秦红绫厉声道，语气却虚弱得厉害，一阵眩晕袭来，让她踉跄了一下。
林月连忙扶住她，泣声道：“将军！就算您不顾自身安危，此刻赶去又能如何？沈公子既然安然无恙，又在天霜城那般高调现身，想必自有打算。”
“您如今这般状态前去，非但帮不上忙，若被狂沙部落或其他仇家察觉，反而会成为他的拖累啊！”
“拖累……”这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狠狠浇在秦红绫头上。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感受着胸腔内火烧般的剧痛和无力感。
是啊……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去了又能做什么？
保护他？现在的自己，恐怕连他都打不过。
难道真要成为他的累赘？
无力感和不甘瞬间淹没了她。
她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明明已是通天境，却连想见的人都无法立刻见到！连保护他都做不到！
“啊——！”她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在床榻上！
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痛苦。
林月跪在一旁，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垂泪。
良久，秦红绫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
“全军继续拔营，缓速向天霜城方向推进。沿途搜寻一切滋养神魂，治疗内伤的顶级灵药，不惜一切代价！”
“本将军要尽快恢复！在他需要之前……恢复到他足以依靠的程度！”
“是！将军！”林月重重叩首，连忙起身出去传令。
帐内，秦红绫独自坐在榻上，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
沈清，你到底是如何看待本将军的?
......
九幽魔教，北境分坛。幽兰殿。
夜无月斜倚在紫玉榻上，指尖一枚血色玉佩缓缓转动。
殿内明珠辉映，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烦躁与……空落。
自那人离开后，这幽兰殿便显得格外空旷冰冷，连平日里最喜爱的熏香都仿佛失去了味道。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张俊美冷静的脸庞，想起他炼丹时的专注，想起他论道时的从容，想起他最后那个……
蜻蜓点水却足以燎原的告别之吻。
还有他那番关于自由与尊重的言论。
“自由……尊重……”她喃喃自语，紫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
放手之后，竟是如此滋味。
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酸涩难忍。
她从未如此想念过一个人。
想到几乎要克制不住，立刻动身去将他抓回来，重新锁在身边！
可一想到他可能露出的失望或冷漠的眼神，那股冲动便又被硬生生压了回去。
他说……放手，并非失去。
真是……可笑！
她现在分明觉得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