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的军礼,让整个地下指挥中心,气氛因此而变得庄重。
陈更旅长和丁伟等人看着他,眼神中是欣慰,更是期待。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泥腿子团长,终于拥有了他做梦都想要的獠牙和利爪。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悍不畏死的猛将。
他将成为一柄能够撕开敌人最坚固防线的,无坚不摧的钢铁重锤!
林川平静地回礼,而后拍了拍李云龙厚实的肩膀,笑了。
“行了,老李,别在这儿煽情了。”
“你的坦克连,现在就在三号厅等着你。”
“我给你半天时间,去跟你的宝贝疙瘩们亲热亲热,熟悉一下。半天之后,立刻出发,返回前线!”
“半天?!”
李云龙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林老弟,你也太瞧不起我老李了!那玩意儿,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开!”
“现在就让老子走!”
“他娘的,老子已经等不及要开着这十个铁王八,去天津城下溜达溜达!”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要往外冲,那架势仿佛晚一秒天津的鬼子就跑光了。
“回来!”
林川一把将他拽住,哭笑不得。
“你当这坦克是自行车啊?想骑就骑?”
“你知道把这十个大家伙从地下基地运到前线,需要多大的阵仗吗?”
李云龙愣住了,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不就是开出去嘛?有啥难的?”他理直气壮地嚷嚷。
“咱们的路不是都修好了吗?直接开到缴获的鬼子火车上,利用占领的铁路线,拉到前线不就完了?多大点事儿!”
他这话一出口,指挥室里懂行的周平顾问和几位苏联专家,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古怪表情。
周平顾问扶了扶眼镜,忍不住开口。
“李团长,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行不通啊。”
“咋就行不通了?”李云龙脖子一梗。
就连一向稳重的陈更旅长,也用钢笔敲了敲桌子,笑骂道:
“你个李云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问你,你知道这‘太行-虎’有多重吗?”
“四十五吨!”李云龙脱口而出,这数字他早就背熟了。
“一辆就四十五吨!十辆就是四百五十吨!”陈更伸出四根手指,加重了语气。
“你以为咱们缴获的那些小鬼子的破铁皮火车,那薄皮车厢能拉得动这玩意儿?“
”就算车头拉得动,那小鬼子铺的窄轨铁轨能承受得住吗?”
“怕不是开出去不到十里地,‘咔嚓’一声,连车带坦克,都得给老子翻到沟里去!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李云龙被陈更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知道旅长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股兴奋劲儿顿时消减大半,可嘴上还不服输。
“火车不行,那……那老子自己开过去!从太行山一路开到天津,三百多公里,费点油而已!”
“胡闹!”这次连林川都板起了脸。
“三百公里越野,对坦克发动机和履带的磨损有多大你想过吗?“
”还没到战场,你的宝贝疙瘩就得趴窝一半!我们有那个维修时间和备件陪你这么折腾吗?”
这下,李云龙彻底没话了,像泄了气的皮球,底气不足地嘟囔着。
“那……那咋办?总不能让战士们用肩膀扛吧?”
“扛?你扛一个我看看?”陈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旅长,老李,都别吵了。”
林川笑着出来打圆场,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指挥杆,一股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整个指挥中心。
刚才还喧闹的指挥室,刹那间鸦雀无声。
“把十辆‘太行-虎’安全、快速地运到天津前线,这本身就是‘华北解放战役’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它考验的,是我们的运输能力,更是我们整个工业体系的后勤保障与协同作战能力。”
林川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凝神倾听。
“我命令!”
“后勤部部长,刘振华同志!”
“到!”刘振华一步踏出,声如洪钟。
“立刻组织一支特种重型运输车队!“
”我需要二十辆‘太行造’重卡底盘,改装成能承重五十吨的特种平板拖车!“
”再调集四十台150马力柴油发动机,并联组成双引擎牵引动力!“
”所有的车辆,必须在十二个小时内完成改装、集结、调试!”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刘振华的脸上瞬间渗出汗珠,巨大的压力让他心脏狂跳,但眼神中却燃烧着更加炽热的火焰。
十二个小时!
这是对他这位后勤大管家的一次终极大考!
他已经开始在脑中疯狂盘算需要调动的人力、车间和物资。
“工程兵总队,王建业总队长!”
“到!”
王建业那洪亮的声音,震得指挥室顶棚的灰尘簌簌直掉。
“立刻抽调你手下最精锐的两个工兵师!任务分两步走!”
“第一,紧急加固!“
”从基地到平汉铁路主干线的所有道路、桥梁,给我进行地狱级加固!“
”尤其是桥梁,我要求每一座桥的承重能力,必须达到一百二十吨的冗余标准!“
”不够的,就地取材,用水泥和钢筋给我重新浇筑!“
”炸山填河,遇水架桥,总之,我要一条能让四十五吨的坦克,以三十公里时速狂奔的‘装甲高速公路’!”
“第二,技术保障!“
”从你的工兵总队里,抽调最优秀的驾驶员、维修工、工程师,组成一支‘装甲技术保障特遣队’,随同坦克连一同出发!“
”全程负责坦克的维护、保养和紧急抢修!”
“我给你们……二十四个小时!”
林川伸出一根手指,斩钉截铁。
“二十四个小时后,我要一条畅通无阻的钢铁运输线,从太行山,一直铺到天津城下!”
“是!总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王建业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标准的军礼后,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发白,这不是紧张,是极致的兴奋!
这又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对工程兵极限能力的疯狂压榨。
但他的心里,却只有无尽的荣耀!
能亲手为这支即将震惊世界的钢铁洪流铺平道路,是他这个老工兵一辈子的荣光!
“李云龙!”
“到!”李云龙挺直胸膛,声音比谁都响亮。
“你的任务最重!”林川的目光锐利如电。
“你,作为第一独立坦克连连长,全程负责这十辆‘太行-虎’的押运工作!“
”我授权你,在运输途中,拥有最高决断权!“
”任何胆敢阻碍运输的,无论是谁,你都可以先斩后奏!”
“另外,你手下的那三百名坦克兵,也不能闲着!“
”在路上,就给老子在卡车上、在火车上,把那本《坦克驾驶与基础维护手册》给我翻来覆去地背!“
”到了前线,你要抽查!“
”谁要是背不出来,就别想摸坦克的操纵杆!”
“是!总指挥!”
李云龙兴奋得满脸放光,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开着坦克,在华北平原上碾压一切的景象。
随着林川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太行山根据地,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以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速度,高速运转起来!
地下三号厅。
十台崭新的“太行-虎”式中型坦克一字排开,在周平顾问和苏联专家们的最后调试下,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发动机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每一台钢铁巨兽都在进行着最后的自检。
李云龙叉着腰,在他那辆编号为“10”的指挥坦克旁来回踱步。
他一会儿爬上炮塔,摸摸那根令人生畏的88毫米主炮;一会儿又钻进驾驶室,对驾驶员孙德胜千叮咛万嘱咐。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他扯着嗓子,对那三百名同样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坦克兵吼道:
“这十个铁王八,可不是普通的铁疙瘩!”
“这是林总工,是咱们兵工厂几万名工人、专家,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给咱们捣鼓出来的宝贝疙瘩!“
”比老子的亲儿子还亲!”
“是咱们八路军的脸面!是咱们华夏的脊梁骨!”
“上了战场,它们就是咱们的命!“
”谁要是敢把它们给磕了碰了,别等鬼子来枪毙你,老子第一个就亲手把你塞进炮管里,给你放个震天响的大烟花!”
“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三百名坦克兵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地下空间的穹顶。
一天后。
刘振华政委和王建业总队长,快步走了过来。
“报告李连长!”
刘振华故意学着李云龙的口气,敬了个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你要的重型平板拖车和牵引车,已经全部改装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报告李连长!”王建业也跟着凑热闹。
“从基地到铁路主干线的‘装甲高速公路’,已经全线贯通!保证你的宝贝疙瘩们,能跑得比兔子还快!”
“好!好!好!”
李云龙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搓着手。
他转头看向林川和陈更,眼中满是请战的渴望。
林川点了点头,走到那十台钢铁巨兽面前。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用平静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八路军第一独立坦克连!”
“全体都有!”
“目标,天津!”
“出发!”
“轰——轰——轰——!!!!!”
十台“太行-虎”的550马力柴油发动机,在这一刻,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股由钢铁、烈火和不屈意志组成的黑色洪流,在数万名工人、战士、专家的注视下,缓缓驶出那巨大的地下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