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雪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她的手腕火辣辣地疼，像是被粗糙的绳子勒进了皮肉里。她试图抬手揉眼睛，却发现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嘴里塞着一块散发着霉味的布，干呕的感觉立刻涌上喉头。
黑暗！
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包围着她。
林小雪拼命眨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渐渐地，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渗进来，勾勒出一个低矮房间的轮廓。她躺在一张潮湿的垫子上，身下的稻草扎得她裸露的脚踝发痒。空气中弥漫着尿臊味、汗臭味和某种腐烂食物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新来的醒了。”
一个沙哑的男孩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林小雪猛地转头，这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四五个孩子蜷缩在墙边，年龄看起来都比她大。最靠近她的男孩约莫十二三岁，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嘴角结着血痂。
“别乱动，”男孩压低声音说。
“绳子会越勒越紧。”
林小雪停止挣扎，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想问这是哪里，想找爸爸，但嘴里的布团让她只能发出呜咽声。
“阿杰，你管她干嘛？”
一个扎着脏辫的女孩冷笑道。
“反正过几天不是被卖掉就是变成材料了。”
被叫做阿杰的男孩没理会她，挪到林小雪身边，用牙齿帮她扯出了嘴里的布团。
“谢、谢谢…”林小雪大口喘气，喉咙火辣辣的疼。
“这是哪里？我爸爸呢？”
“省省力气吧。”
脏辫女孩翻了个白眼。
“进了这里就别想见家人了。”
阿杰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雨，别吓唬她。”
然后转向林小雪。
“你记得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林小雪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有个阿姨说她的狗丢了，然后…然后我就记不清了。”
“又是李冬梅的老把戏。”角落里一个瘦得像竹竿的男孩嗤笑道。
“李冬梅？”林小雪想起游乐园里那个和蔼可亲的圆脸阿姨。
“就是骗你来的那个女人，”阿杰解释道。
“她跟我们说她叫王阿姨，其实她叫李冬梅，是专门拐小孩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林小雪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那我爸爸会来救我的对吗？警察会找到这里的对吗？”
孩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人回答她。
阿杰叹了口气：“先别想那么多。
记住这里的规矩——吃饭的时候别抢，叫你别动就别动，挨打的时候抱头蜷起来。最重要的是…”
他凑近林小雪的耳朵，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千万别提你父母的名字和职业。”
林小雪刚想问为什么，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所有孩子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低下头做出顺从的姿态。阿杰飞快地把布团塞回林小雪嘴里，用眼神警告她别出声。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随着“吱呀”一声，刺眼的光线涌进来，林小雪不得不闭上眼睛。
“都起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吼道。
林小雪眯起眼，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橡胶棍。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游乐园里那个“王阿姨”，但现在她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圆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冷酷的表情。
“新来的醒了？”李冬梅走进来，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蹲在林小雪面前，扯开她嘴上的脏布，捏住她的下巴左右转动，“长得不错，皮肤也白，能卖个好价钱。”
林小雪浑身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个女人的眼神让她想起爸爸实验室里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青蛙标本——冰冷、毫无生气。
“求求你…”林小雪的声音细如蚊蚋，“我想回家…”
李冬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回荡：“回家？小宝贝，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转向其他孩子，“都给我听好了！今晚有贵客来，谁要是敢闹事…”
她拍了拍横肉男人手中的橡胶棍，“老刘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名叫老刘的男人配合地挥舞了一下棍子，破空声让所有孩子都缩了缩脖子。
李冬梅开始检查每个孩子，像在评估商品一样捏捏他们的胳膊，看看牙齿，甚至掀起衣服检查有没有疤痕。脏辫女孩小雨被命令转了个圈，然后李冬梅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可以准备起来了，东南沿海的客人喜欢这种类型。”
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她咬着嘴唇没出声。
当检查到阿杰时，李冬梅皱起眉头：“眼睛怎么还肿着？这样怎么见客人？”
她转向老刘，“不是说了打人不打脸吗？”
老刘耸耸肩：“这小子不老实，老想逃跑。”
“哦？”李冬梅挑眉。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她从老刘手里拿过橡胶棍，突然狠狠抽在阿杰的小腿上。
阿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站起来，死死盯着地面。
林小雪吓得一个激灵屏住呼吸，眼泪无声地流下脸颊。这一切太可怕了，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爸爸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来救她？
检查完毕后，李冬梅和老刘离开了地下室，重新锁上门。孩子们的紧绷的身体这才稍稍放松。
阿杰拖着受伤的腿挪回角落，额头渗出冷汗。林小雪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还好，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表示没事。
在李冬梅走后，林小雪小心翼翼地向阿杰身边靠近，小声问道：“他们…他们要把我们怎么样？”
“最好的情况是被卖给没有孩子的家庭。”阿杰低声回答。
“差一点的…会被弄残废去街上乞讨。最糟的是…”
他顿了顿后道：“做成材料。”
“材料？”
“有些小孩会突然消失。”阿杰继续小声说道。
“听说是给某个大人物做实验用的。”
林小雪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想起爸爸曾经严肃地告诫她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如果当时她听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