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却异常冷静，他的目光在桌面上搜寻着，最终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上。盒子没有上锁，他轻轻打开。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小瓶化学试剂，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名称，还有一套精细的雕刻工具。盒盖内侧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年轻时的李婉婷在音乐学院毕业典礼上的独照，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给我的光，永远爱你的婉。”
这不是周慕云的笔迹。
陈默立即打电话回技术中队：“我要李婉婷的全部背景资料，特别是她大学时期的人际关系。还有，查一下她是否认识或曾经认识精通化学或雕刻的人。”
等待回音的时间里，陈默继续仔细搜查整个车间。在墙角一个的旧柜子里，他发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相册里全是李婉婷各个时期的照片：舞台演奏、校园生活、日常抓拍...许多照片角度隐蔽，显然是偷拍。相册后半部分开始出现赵东明的身影，但在这些照片上，赵东明的脸都被精心裁剪或涂黑。
最后几页让陈默的呼吸几乎停止——是李婉婷与另一个男人的合影。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站在音乐学院门口，举止亲密。男人面容清秀，戴着眼镜，有着学者气质。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与明辉在毕业典礼日，1998年6月。”
技术队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李婉婷，原名李雯，曾在市音乐学院就读，成绩优异。大学期间曾与同校化学系才子沈明辉相恋多年，后因家庭反对分手。沈明辉毕业后留校任教，但在十五年前因学术纠纷离开学校，此后下落不明。”
“沈明辉的专业方向是什么？”陈默问。
“表面化学和材料科学，特别擅长显微雕刻和隐形墨水技术。”技术员回答，“等等...他的离职纠纷涉及非法实验和精神状态不稳定。”
所有线索瞬间在陈默脑中连接起来。
沈明辉极有可能就是“镜师”。
多年前的恋人被富商夺走，长期的怨恨和心理问题，专业的知识和技术...他利用周慕云对李婉婷的迷恋，操纵他完成了第一阶段计划。
而那句“游戏才刚刚开始”和“阶段二”的文件夹意味着，他还有更大的计划。
陈默猛地转身：“李队，立即加派人员保护赵东明一家！特别是李婉婷！沈明辉的目标从来不只是报复赵东明，他想要的是彻底摧毁这个家庭，重新夺回他失去的‘光’。”
分局技术中队的临时指挥中心灯火通明。李健一拳砸在铺满照片和报告的长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几只纸杯跳了起来。
“沈明辉！立刻发布通缉令！全市范围内搜捕这个王八蛋！重点布控所有交通枢纽，特别是通往省城和邻市的路网！通知各分局、派出所，把所有能调动的监控探头都给我用起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李健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怒和急切。
命令像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整个指挥中心如同精密的仪器骤然高速运转起来。加密通讯频道里指令声、确认声此起彼伏，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电话铃声和无线电呼叫声交织成一片紧张的背景音。侦查员们抓起车钥匙和对讲机，脚步匆匆地冲出房间，奔向各自的任务点。
陈默却像风暴中心的一片平静水域。他没有跟随那股躁动的洪流，而是重新坐回了那张堆满物证照片的桌子前。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本周慕云的日记，指尖缓慢地划过“镜师”两个字，然后移向从沈明辉废弃工厂“祭坛”带回来的那些证物照片——奇怪的符号图纸、化学仪器、还有那张李婉婷的毕业旧照。
他的视线在照片背面那行娟秀的字迹“给我的光，永远爱你的婉”上停留了片刻。
“李队，”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房间里的嘈杂，“我需要立刻与赵东明和李婉婷通话，现在，马上。有些细节必须立刻确认，这关系到对沈明辉下一步行动的预判。”
李健正在对着加密电话咆哮，闻声顿了一下，捂住话筒，对旁边一名技术员吼道：“愣着干什么？接赵东明家！用安全线路！快！”
技术员迅速操作起来。几分钟后，电话接通，并按了免提。赵东明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警惕，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一个女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想必就是李婉婷。
“赵先生，我是市局刑侦支队的陈默。”陈默的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没有任何寒暄，“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和李女士如实回答，这关乎你们全家人的安全。”
“……你问。”赵东明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女士在大学时期，与沈明辉交往期间，或者分手之后，是否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沈明辉是否有过异常的、纠缠不休的行为？或者赠送过什么特别的、不同寻常的礼物？”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只有李婉婷压抑的哭声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赵东明才艰涩地开口：“婉婷……婉婷说，分手后大概一年左右，她收到过一个沈明辉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面很旧的……铜镜。镜子背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花纹，看起来很古旧。附带的卡片上写着……写着什么‘镜中花，水中月，皆是虚妄，唯光永存’……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他神经不太正常，婉婷吓坏了，把镜子扔了。”
铜镜？刻纹？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意识深处，那尊一直静悬的青铜沙漏虚影，颈口处暗红的砂砾流速似乎在这一刻微微加快了一丝！
【滴…侦测到关键信息关联（仪式物品溯源）。获得微量“时空扰动”能量。】
【回溯冷却时间减少：3天。】
【当前回溯冷却倒计时：8年7个月26天19小时…】
冰冷的提示音在他脑中闪过，但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继续追问：“那面镜子，还有什么特征？扔到哪里了？大概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