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妩离开后，沈夫人还在等。
一万两不是一百两，沈侯爷对她，对侯府总该有个交待吧。
然而一直等到后半夜，沈侯爷还是没有回来。
沈夫人站得身子酸乏、浑身无力，在下人的搀扶下回去了。
接下来几日，沈侯爷和秦瑜都没回来。
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天气炎热，沈侯爷带着秦瑜去庄子上住几日避暑，妄图以此种法子让沈夫人也逐渐忘记银子的事。
可他们的逃避，只是让沈夫人心中的怨恨日渐加深。
过了几日，卫雪从天牢里放出来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卫夫人悄悄地接了卫雪上了马车内。
在天牢内关了几日，卫雪憔悴的厉害，声音沙哑如砾石，“母亲，我真的是冤枉的。”
她真的只吩咐丫鬟，在沈妩的香料里加迷情香。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谋害陛下呀。
且她，以及当日所有宾客，都不知道陛下也来了呀。
她哪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大理寺调查出来的结果，卫雪的丫鬟确实没动卫雪的香料。
香瓶也是制香师傅提前制好，并非当场制作。
最后，大理寺只能怀疑是卫雪的丫鬟接触到了迷情香，又接触到了香料，这才导致香料里掺了迷情香。
卫雪虽然没有谋害陛下的事实，可她暗中想用迷情香害人是真。
将她关起来审问，她也不冤枉。
事情查清楚后，罚了卫家些银子，大理寺便放了卫雪。
马车上，面对卫雪一个劲喊冤枉，卫夫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卫雪万分委屈：“母亲，连你也不信我吗？”
卫夫人：“信你？你将事情办砸了，让我如何信你？”
卫雪愤怒地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沈妩要害我！我现在就去找她算账！”
卫夫人：“你有证据？”
卫雪理直气壮：“没有，但除了沈妩，谁敢害我？”
卫夫人恨铁不成钢，手指用力戳她的额头，“没有证据你就去闹，卫雪，去天牢关了几日，你还没长进？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蠢女儿！”
卫雪瑟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罢了，几日没换洗，身上又脏又臭，先回去沐浴用膳后再说其他。
然而没过一会，她就发现了异常。
“母亲，这不是回府的路呀，我们要去哪里？”
卫夫人叹气道：“你被关在天牢几日，你以为，卫府其他人还愿意让你回去吗？要不是我和你父亲顶着压力一直没松口，否则，你早就被逐出族谱了。”
卫雪怒不可遏：“他们敢！他们全是仰仗着父亲而活，我是父亲的嫡长女，他们怎么敢的啊！”
卫夫人安慰道：“行了，这一回，你好好改改脾气。我先送你去我的私宅，等风言风语散得差不多了，我再接你回去。”
卫雪耷拉着脑袋，虽不愿，也只能点头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她也不想回去面对亲朋好友的嘲讽奚落。
卫雪便暂时住在卫夫人的私宅里。
歇了两日缓过来之后，心思同样活络了起来。
虽然没有证据，可她直觉，就是沈妩害她。
沈妩害她害得这么惨，凭什么没有遭到一点报应。
听说曦香铺倒闭了，惜香铺的生意更好了。
她又是愤怒又是不甘心。
不让沈妩付出些代价，她堵在心里的这一口气，迟早将她憋死。
惜香铺。
今日有花灯会，夜里十分热闹。
百姓们皆去看花灯了，客人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沈妩便让苏晚晚和阿昀带着沈砚礼沈言玉去看花灯，她自己守着铺子。
张姨不放心苏晚晚和阿昀带孩子，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半大的孩子，便一同去了。
但没过多久，张姨就回来了，道：“半路碰上小公爷，小公爷带礼儿玉儿玩去了。小公爷身边护卫不少，很安全。”
沈妩点点头，又感慨道：“小公爷和礼儿玉儿很投缘。”
张姨笑呵呵的说：“礼儿玉儿长开了些，竟有几分像小公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戚呢。”
沈妩正色道：“张姨，这种话私底下说说便好。”
张姨：“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没有客人了，不如就关门吧，我收拾收拾，你去后院给我打盆水来。”
“嗯。”沈妩放好账本，起身去了后院井水边打水。
打水时，她神游天外，情不自禁琢磨起张姨的话。
说实话，她也有这种错觉。
沈砚礼和沈言玉某个表情下，竟和季齐修有几分相像。
莫非是因为相处得久了的缘故？
“吴姐姐吴姐姐，我给你挑的花灯。”苏晚晚跑着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盏花灯。
沈妩惊讶，“你怎么回来了？不多玩一会吗？”
苏晚晚眉眼弯弯，“我怕姐姐一个人无聊，先回来陪你。阿昀去买零嘴了，很快回来。”
沈妩腾出手，接过花灯，“你们不必陪我，玩去吧。”
苏晚晚：“不行不行，做人不能不讲义气。”
沈妩失笑：“学了几日武，果然不一样了。”
苏晚晚嬉皮笑脸，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面色瞬间凝重起来，“姐姐，我闻到火油的气味，是张姨做饭时没有将火油收好吗？”
沈妩笑容淡去，“张姨做饭不用火油，只用柴火，她说柴火做的饭菜香。且我的规矩，香铺里不允许出现火油。”
一旦失火，波及堆满库房的香料，将引起滔天大火。
一个小火星，就能让她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江南时，她吃过这样的亏，是以格外谨慎。
不允许摆放火油一事，是明文写在铺子规矩里的。
沈妩拍了拍苏晚晚的肩膀，轻声说：“晚晚，你嗅觉灵敏，你去闻一闻，火油的气味是从哪里传来的。”
苏晚晚点点头，边闻边在院子里寻找了起来。
最终，在临街的墙边停下，指了指墙，意思是从墙外传来的。
沈妩眸光幽幽，浓黑的夜色下，平添几分戾气。
墙的另一边。
墙根处，都被泼了火油。
靠近仓库的地方，火油多得四处流淌，成了小溪。
卫雪还觉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