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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堂的灯光，像是手术室的无影灯，将顾远洲脸上的每一丝苍白和脆弱都照得无所遁形。
他跪在那里，曾经被亿万人追捧、被资本奉若神明的光环，此刻碎了一地，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生存的渴望。
林晚晴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平日里只能在屏幕上见到的顶级巨星，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跪在自家男人面前，心中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那张数额惊人的支票，买的不是什么商业机密，也不是什么风水布局，买的是命。
“大师，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顾远洲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玄，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钱不是问题，只要您开口，我的一切都可以给您！我只想……我只想能睡一个好觉，能吃下一碗安稳饭！”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不是演戏，而是一种被折磨到极致后的崩溃。
“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无数人在我耳边尖叫，有男有女，他们喊着我的名字，有的在哭，有的在笑，像几万只苍蝇在我脑子里开会。我不敢睡觉，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我吃东西，感觉不到任何味道，嘴里永远是一股金属味，就像在嚼铁锈。我的经纪人给我请了全世界最好的营养师，可我还是一个月瘦了二十斤。”
“最可怕的是，我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在我洗澡的时候，在我上厕所的时候，甚至在我一个人待在密室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穿透墙壁，黏在我的皮肤上。可我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在经纪人眼里，他是压力太大；在心理医生眼里，他是患上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在家人眼里，他是太累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是真实不虚的感受，是一种他的“命”，正在被亿万人的“念头”活活吞噬的酷刑。
陈玄静静地听着，那副总是睡不醒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认真。他看着顾远洲，就像一个老道的工匠，在审视一件被外力扭曲到极致的艺术品。
“你的问题，是飘得太高，离地太远了。”陈玄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断言，“你身上缠绕的都是粉丝的‘念力’，是聚光灯的‘火气’，是资本的‘欲望’，这些东西把你捧上了天，但也让你变成了一个没有根的气球，随时都会爆。”
他顿了顿，看着顾远洲那张写满绝望的脸，慢悠悠地抛出了他的“药方”。
“想要活命，也简单。”
顾远洲的呼吸瞬间停止了，整个人都绷紧了，等待着那个决定他命运的审判。
陈玄打了个哈欠，仿佛在说一件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随意的小事。
“从明天开始，你别当什么大明星了。”
“去当一个月环卫工吧。”
###第340章：药方是扫大街
“去……当一个月环卫工？”
这七个字，像七颗平地惊雷，在安静的躺平堂里轰然炸响。
顾远洲整个人都傻了，他跪在那里，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了一幅混合着荒谬、震惊和茫然的画。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陈玄可能会让他去深山老林里清修，可能会让他去名山大川拜谒神佛，甚至可能会让他做一场耗资巨大的法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给出的“药方”，竟然是……去扫大街？
这算什么？羞辱吗？还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考验？
就连一向见惯了陈玄各种离谱操作的林晚晴，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走到陈玄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疯啦？让人家一个大明星去扫大街？这是治病还是存心整人啊？”
陈玄白了她一眼，一副“你们凡人就是不懂”的表情。
“谁整他了？我这是在救他的命。”陈玄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顾远洲的耳朵里。
顾远洲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最后一丝希望的挣扎：“大师……我……我不明白。当环卫工……这和我……我的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陈玄从摇椅上坐了起来，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像是在给两个不开窍的学生补课。
他指了指天花板：“你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氢气球，被几千万人的‘念力’吹得越来越大，越飘越高，已经快要飞到平流层了。那里空气稀薄，什么都没有，再往上，就是‘砰’的一声，炸得粉身碎骨。”
然后，他又指了指地面。
“而活人，是需要根的。你的根在哪里？在土地里，在人群里，在最不起眼的烟火气里。这玩意儿，我管它叫‘地气’。”
陈玄的眼神扫过顾远洲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嘴角撇了撇：“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聚光灯的‘火’，粉丝的‘气’，唯独缺了这最根本的‘地气’。阴阳失调，五行不稳，你的命格就像一栋地基被掏空了的摩天大楼，看着光鲜，其实一阵风就能吹倒。”
林晚晴和顾远洲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话听起来玄之又玄，但用陈玄那套“杯子和水”的理论一套，竟然逻辑自洽，毫无破绽。
“那……那扫大街……”顾远洲的声音依旧干涩。
“扫大街，就是最快、最有效地让你‘接地气’的方法。”陈玄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想想，凌晨四五点的城市，天还没亮，万籁俱寂，你一个人，穿着最普通的工作服，拿着一把大扫帚，扫的是前一天晚上留下的所有喧嚣和垃圾。这个时候，你不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顾远洲，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你接触的，是城市最原始的脉搏。”
“天亮了，人们行色匆匆地去上班，没人会多看你一眼，甚至会嫌弃你身上的味道。你每天看着人来人往，看着小贩叫卖，看着情侣吵架，看着孩子哭闹……这些，就是‘烟火气’。它能中和掉你身上那股虚浮的、快要烧干你的‘火气’。”
“你每天和垃圾打交道，弯腰，用力，流汗。你吃的，是最简单的盒饭；你喝的，是最普通的白水。一个月下来，你身上那些被粉丝捧出来的‘仙气’，早就被这人间的‘俗气’给洗刷干净了。你的脚，重新踩在了地上，你的根，扎回了土里。你的命，自然就稳了。”
陈玄一口气说完，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大口，咂了咂嘴，仿佛完成了一项多么了不起的重体力劳动。
躺平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顾远洲呆呆地跪在那里，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陈玄的话。
接地气……烟火气……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出道那会儿，还没红，租住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去楼下那家沙县小吃，点一份十几块钱的鸭腿饭。那时候，他睡得特别香，吃什么都觉得有味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住进了几千平米的豪宅，吃的是顶级的空运食材，却再也感受不到食物的滋味，再也无法安然入睡了？
原来，他失去的，不是别的，正是那份最宝贵的“地气”和“烟火气”。
陈玄给他的，不是羞辱，也不是考验。
而是一剂猛药，一剂能把他从云端之上，硬生生拽回人间的猛药！
这个道理，他懂了。
可是……
“大师……”顾远洲的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还要痛苦的神色，“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可是……我做不到啊！”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张脸，全国人民都认识。我别说去当环卫工了，我就是戴着口罩去楼下倒个垃圾，五分钟之内都能上热搜。我怎么可能……隐姓埋名地去扫一个月大街？”
这是一个现实到无法回避的问题。
他不是不想活，而是他的身份，让他连“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
林晚晴也觉得这事棘手。陈玄的理论听起来天衣无缝，可执行难度，简直是地狱级别的。
这就像给一个溺水的人指了岸边的方向，却告诉他，他和岸之间，隔着一片食人鱼出没的水域。
绝望，再次笼罩了顾远洲。
他刚刚看到的那一丝曙光，似乎又被无情的现实给掐灭了。
然而，陈玄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
他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顾远洲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玩味。
“谁说要让你在这儿扫了？”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我给你指个地方，别说一个月，你就是在那里扫一年，都不会有人认出你来。”
ps：陈玄会把他安排到哪个神奇的地方去体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