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继续讲述:
【成了被告,可以说是宣统帝这一生所受的最大一次打击,甚至远远超过他在天津时,听到乾隆、慈禧两座皇陵被盗的消息。】
这话一出,五个时空里,但凡是忠于大清、或者表面上必须装出忠心的臣子们,脸上都露出了混合着愤怒、理解和某种期望的复杂神情。
康熙帝在短暂的震怒后,慢慢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对身旁的太子胤礽和重臣们叹道:“身为帝王,竟至如此……陵寝被盗,是子孙不孝,无颜见祖宗;而被自己的妃子告上公堂,则是颜面扫地,尊严尽失!这两件事,无论哪一桩,对曾经身为天子的人而言,都是锥心之痛啊!”
他自然而然地推断,“想必正是这接连的奇耻大辱,刺激了这个后世子孙,才让他下定决心,离开那是非之地,重返关外龙兴之地,另立基业吧?虽国号不叫‘大清’了,但只要江山还在我满洲儿郎手中,还在我爱新觉罗血脉掌管之下,便不算彻底亡国!”
康熙的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欣慰,觉得这后辈总算还有点骨气和手段。他哪里能想到,那个未来的“康德”朝,既不是满人的,更不是爱新觉罗的,不过是受人摆布的傀儡。
天幕接着说道:
【不过还好,在当时,婚姻问题属于民事诉讼,是可以先进行调解的。作为皇帝,哪怕是废帝,宣统为了不真的对簿公堂,只好下达了一道“圣旨”。虽然按理说他已不是皇帝了,但这道旨意仍然被报纸全文刊登了出来。圣旨上明确写道:淑妃与皇后不合,准其离宫,发银五万两作为其生活费用,不准再婚。】
看到这道“圣旨”,道光帝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对着身旁的曾国藩点了点头,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嘉许:“嗯,这个后辈,虽不幸沦为废帝,身处逆境,倒还有些见识和决断。懂得快刀斩乱麻,保住最后一丝体面。只要他能留住有用之身,去了关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总有我大清……我满洲江山重启之时!” 他在话语末尾巧妙地改了口,但那份重燃的希望却显而易见。
就在五个时空里绝大多数还心向清朝的人,为宣统这份“顾全大局”、“维护尊严”的举动暗自点赞,觉得他总算干了件像样事儿的时候。广东花县的郑仁坤(洪秀全)却嗤之以鼻,对着空气冷笑连连:“呸!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肿脸充胖子!明明是自己没本事管不好老婆,还把责任推到皇后头上,说什么‘与皇后不合’?我瞧那皇后婉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难怪……嘿嘿,将来要给他戴上那么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他言语刻薄,充满了对这位前朝皇帝的不屑。
就在五个时空的人们,无论是皇帝勋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以为天幕会紧接着抛出第十五题,或是继续深挖宣统那些糟心事儿的时候,天幕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却骤然响起:
【今日答题到此为止,下一次答题将在一年之后,尽请期待……】
这声音冰冷,听在各位皇帝耳中,却如同三伏天里吃下了一个冰镇蜜桔,那股子从心底透上来的舒坦劲儿,就甭提了!
康熙帝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一直紧绷的后背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下。他看了一眼殿下同样面露庆幸之色的臣子,心中暗忖:“总算能消停一阵子了。若是再这般问下去,我大清还有多少秘辛要被这鬼东西抖落出来?” 他立刻打定主意,“这一年,必须严加防范!那些可能被天幕提及的隐患,能处置的尽早处置!”
乾隆帝也是同样的想法,他捏了捏眉心,对和珅吩咐道:“传朕旨意,严查各地妄议天幕、蛊惑人心者!尤其是那些打着‘明’字旗号的反贼,更要加大搜捕力度!这一年,绝不能出乱子!” 他必须利用这段缓冲期,稳固统治,消除潜在威胁。
道光帝更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声对军机大臣道:“快!趁着这天幕消停,给朕全力围剿两广的洪逆!还有,那个杨秀清、石达开,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最高兴的,莫过于黑龙镇的洪大嘴了!他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赶紧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把那股狂喜压下去。
“老天爷开眼啊!可算停了!” 他心里乐开了花,“一次、两次蒙混过关是运气,这都第五次了!再这么玩下去,老子这冒牌货迟早得露馅!”
与此同时,他也放弃了逃跑的准备,毕竟下一次天幕是一年以后才来的,他决定继续留在方家,享受这富贵生活,骗一天是一天!甚至对那个单纯崇拜他的方小玉,也生出几分真实的“不舍”来。反正方家父女已经被他唬住,这安乐窝,他能多享一天是一天。
就在洪大嘴美滋滋地盘算着未来一年的“幸福生活”时,旁边的方坤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地喊道:“好了!好女婿!真是双喜临门!天幕暂停是喜,你们的大事更是喜!我看今晚就是黄道吉日,婚礼我都准备好了!”
他凑近一步,脸上堆满笑容,压低声音却又保证洪大嘴和周围几个心腹能听见:“鉴于您的……特殊身份,我也没敢大张旗鼓请外人,就咱们自家人热闹热闹,您可别不乐意啊。” 他故作亲热地搂着洪大嘴的肩膀,“等将来您到了天京,登基称帝,什么样的排场没有?到时候再补办一个旷古烁今的大婚典!”
方坤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心里却在飞速盘算:“一会儿就以让他这个‘洪秀全’去换吉服为由,我立刻带着小玉和细软从密道溜走!这黑龙镇是不能再待了,官府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盯着这里的眼睛太多了!正好借此机会金盆洗手,远走高飞!”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带着女儿隐姓埋名、逍遥度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