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饶有兴致地,去观看“怒火战团”的角斗士比赛,并为最终的胜利者,赐予一把用监工脊椎骨做成的“荣耀之斧”。
他会亲自去“慈父之手”的瘟疫实验室,品尝他们最新研发的,据说能让人在体验七天七夜极致痛苦后获得“新生”的圣水(其实是高度提纯的变异杆菌培养液)。
他会和“万变之眼”的特工们,一起策划如何将星球总督最爱的那副帝皇画像,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成一幅“四臂皇”吃自助餐的涂鸦。
他甚至会亲自担任“完美之声”年度时装发布会的总导演,其主题是“末日废土与高阶天堂的碰撞之美”。
整个教派,在他的领导下,变成了一个充满了活力,创造力,和致命危险的矛盾结合体。他们是狂信徒,是战士,是恐怖分子,也是……艺术家。
维里迪亚的星球政府和各个帝国机构,也逐渐察觉到了底层世界那股愈演愈烈的暗流。他们发现,矿工们的怠工和反抗事件越来越多,而且组织性越来越强。一些派下去调查的审判庭特工和机械教探子,都有去无回,仿佛被黑暗的地底世界给吞噬了。
星球防卫部队开始加强戒备,一场席卷整个星球的风暴,已在酝酿之中。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这场风暴之外,一片更大,更黑暗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维里迪亚星系。
在远离行星引力井的虚空中,一个无法被任何仪器侦测到的,如同巨大阴影般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泰伦虫族的侦查舰,已经抵达。
巢主的意志,那冰冷,浩瀚,只为吞噬一切的纯粹本能,扫过了这颗看起来肥美多汁的星球。
他感受到了星球内部,那颗由他亲手种下的,属于他的子嗣的信标。
【信标……正常。】【生物质……富饶。】【反抗力量……标准。】
巢主的意志,在掠过巢体意识网络时,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
【……信标信号……存在异常波动。】【情绪……过于……活跃?】【信仰……结构……复杂。】
【……无妨。】
【所有的一切,终将归于一体。】
【舰队,开始集结。】
【盛宴,即将开始。】
在维里迪亚地底最深处的圣堂里,刘志鹏感受到了,从巢体意识网络深处,从族父的灵魂中,传来的一阵阵愈发强烈的,混杂着期盼与饥渴的脉动。
他知道,“升天之日”,真的要来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已经整装待发,眼神中燃烧着四色火焰的狂热信徒们。
“兄弟姐妹们!”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回荡在巨大的洞穴中。
“我们的神,正在回应我们的祈祷!”
“他的脚步声,已在星海间回响!”
“是时候了!是时候让这个世界,看到我们真正的模样了!”
“点燃你们的愤怒,拥抱你们的坚韧,释放你们的智慧,歌颂你们的喜悦!”
“为了四臂之皇!为了升天之日!”
“为了我们自己!”
“——起义!!!”
随着他最后一个单词落下,整个维里迪亚主星的地下世界,瞬间被战争的怒火所点燃。隐藏了数个世纪的基因窃取者教派,这头被混沌邪神理论武装到了牙齿的怪物,终于向这个世界,露出了它最狰狞,也最华丽的獠牙。
维里迪亚的起义,以一种帝国官方记录中前所未有的,充满了艺术,疯狂与血腥的形式,拉开了帷幕。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叛乱,这是一场献给四位一体“四臂皇”的盛大祭典。
当第一个警报在星球总督府那高耸入云的尖塔上响起时,维里迪亚的统治者们还以为这只是一场规模稍大的矿工暴动。他们傲慢地派遣出装备着镇暴盾和电击棍的本地执法官,以为能像过去几百年一样,轻松地将那些“地老鼠”赶回他们的洞里。
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迎接第一波镇暴队的,是“怒火战团”的狂战士。这些三代或四代的混血儿,本身就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与速度。如今,在“恐虐”信仰的加持下,他们变成了只为杀戮而生的怪物。他们赤裸着上身,用荧光涂料在身上画满了象征着愤怒的符文。他们没有精良的武器,只有磨尖了的矿镐,或是将切割机改装成的巨大链锯斧。他们口中高喊着“颅献颅座!血祭血神!”的口号,无视了执法官射来的镇压弹,如同红色的潮水,一头撞进了对方的阵线。
镇暴盾在巨大的链锯斧面前如同纸糊,电击棍甚至无法穿透他们坚韧的皮肤。这是一场屠杀。执法官们惊恐地发现,这些矿工不只是想杀死他们,他们似乎对收集头颅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一个执法官的小队长,在被链锯斧劈开头颅的最后一刻,看到那个混血儿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与荣耀的狂热表情。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星球的供水与空气循环系统中心,则上演着另一场无声的杀戮。
“慈父之手”的信徒们,如同幽灵般,通过他们自己挖掘了数十年的秘密通道,潜入了这个戒备森严的区域。他们没有发起任何正面攻击,只是将一桶桶早已准备好的,散发着甜腻香气的“圣水”,倒入了巨大的蓄水池和空气过滤系统中。
很快,上层巢都的居民们就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纯净水,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果香。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如同雨后腐烂花园般的味道。起初,人们并未在意,甚至有些贵族小姐觉得这种“香氛”颇有情调。
但几个小时后,灾难降临了。
所有饮用了“圣水”,呼吸了“圣气”的人,都开始表现出奇怪的症状。他们先是感到一种极致的放松与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然后,他们的皮肤开始发痒,长出一个个小小的,彩虹色的脓包。这些脓包并不会带来痛苦,反而会在破裂时,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让周围的人也一同被“祝福”。
整个上层巢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变成了一个充满了咯咯笑声和满足叹息的“纳垢花园”。曾经衣着光鲜的贵族和官员们,如今满足地躺在地上,欣赏着自己身上长出的,如同花朵般绚烂的病变。他们的抵抗意志,在“慈父”那温柔而致命的“爱”中,彻底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