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光没进来。
里面是黑的，很深的黑，像井口往下看那种黑。云小糖没动，洛无涯也没动。刚才那一推，门是开了，但门后不是房间，是一道窄道，尽头又一扇门，比前面那扇更厚，上面嵌着一圈青铜环，环上刻满符文，纹路像是被人用钝刀一点点凿出来的，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老东西才有的死气。
“又来？”洛无涯低声道。
云小糖没回话，指尖已经摸到了储物戒。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贴在门上。掌心刚碰到金属，脑子里的藏宝图就跳了提示。
【检测到九宫逆锁残阵】
【需三重逻辑解码】
【建议：避免直接触发感应区】
她收回手，眉头皱了一下。
“这机关……和之前那个谜题是一套的。”她说。
洛无涯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之前在祭坛那边，他们靠玉简和天机盘的痕迹拼出北斗残阵，才找到这里的入口。现在这门上的符文排列，明显用了同样的规则，只是更复杂了。
他蹲下来，盯着青铜环最外圈的一组符号。看了几秒，伸手点了点其中三个。
“这个序列，我在守夜人典籍里见过。”他说，“叫‘回溯序列’，是用来验证身份的。只有解开过前一道阵的人，才能被识别。”
云小糖点头：“也就是说，它记得我们。”
“不是记得你我，是记得‘解法’。”洛无涯站起身，“它要的是同样的节奏，同样的顺序。错一步，就会反锁。”
云小糖闭眼，把神境时期的记忆翻了一遍。那时候炼器宗有套古阵法，叫“动静相生”，专门用来防外人硬破。这类机关不喜欢暴力，喜欢“对得上号”的人。
她睁开眼：“第一层，应该是敲击。”
“怎么敲？”
“左三，右一，中五不动。”
洛无涯照做。他手指按在青铜环上，先从左边敲了三下，声音闷，像打在锈铁上；再往右敲一下，音调高了些；最后停在中间，没碰。
门缝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齿轮转了一下。
“成了？”他问。
“第一层。”云小糖说，“还有两层。”
她抬手，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废铁片和一小截导能丝。这是最后的备用材料，之前做破界钉用剩的。她不想浪费，但也不能赌。
念头一动，远古合成术启动。
【可合成为：探针·Lv0（材料：废弃金属x1+残余灵流x1）】
指甲盖大小的银针出现在她指尖。她轻轻一弹，探针飞出去，贴在门中央的符文上。
下一秒，藏宝图刷新。
【检测到第二层：视觉干扰阵】
【破解条件：在符文闪烁时输入正确频率】
云小糖眯起眼。果然，那些符文开始有规律地亮起，一明一暗，像是在传递信号。她数了几轮，发现每七次闪烁后，中间那个符文会多闪一次。
“是七进制。”她说。
“什么意思？”洛无涯问。
“不是让你看，是让你听。”她把探针拔下来，递给他，“贴在耳朵边上。”
洛无涯照做。探针一贴上耳廓，他就听见了——微弱的震动声，像心跳，但节奏变了。前七下平稳，第八下快了半拍。
“它在报数。”他说。
“对。七次为一组，第八次是确认。”云小糖说，“第二层要的是同步率。你得在它第八次亮的时候，敲一下中间的符文。”
“什么时候？”
“等它第三次循环。”
两人没再多话。洛无涯站在青铜环前，眼睛盯着符文，耳朵贴着探针。云小糖退后半步，手搭在储物戒上，随时准备应急。
第一轮过去。符文亮七次，停顿，第八次闪。
没人动。
第二轮开始。七次，停顿，第八次。
还是没人动。
第三轮。七次亮起，节奏稳定。第七次结束，第八次即将亮起的瞬间——
洛无涯出手。
一指敲在中间符文上。
“咚。”
声音比之前清脆。门内又是一声机括转动，这次更长。
“第二层破了。”云小糖说。
“还有一层。”
她点头。这一层最难。藏宝图只给了一行字：【第三层：认知校验，需双人同步输入解码密钥】
“什么叫同步输入？”洛无涯问。
“意思是我们俩得同时做对的事。”云小糖看着门，“而且必须是它认可的‘解法’。”
她忽然想起什么。之前在丹药库旁边的小匣子里，她拿过一枚玉简，上面有螺旋纹路。当时藏宝图提示【北斗残阵关联激活】。后来他们靠这个线索拼出了路径。
她把手伸进戒指，把那枚玉简拿出来。
玉简表面，螺旋纹还在微微发烫。
“它记得我们是怎么解开第一个谜的。”她说，“所以第三层，我们要重演一遍。”
“怎么重演？”
“你记得我们当时是怎么推导的吗？”她抬头看他，“你说地面裂痕像天机盘，我说玉简连着资源点。我们一个看地，一个看物，拼出了答案。”
洛无涯明白了：“它要我们用同样的方式合作。”
云小糖把玉简递给他：“你拿着它，站到门左侧。我去右边。”
两人分开站定。云小糖闭眼，再次调出藏宝图。地图旋转，红点闪烁，标注着整座宫殿的能量流向。她盯着门后的结构，发现第三层回路里有个节点，在缓慢跳动，频率和玉简上的螺旋纹一致。
“看到了吗？”她问。
“嗯。”洛无涯低头看玉简，“纹路在变。”
“等它转到第七圈，我们就动手。”她说，“你按你的感觉敲，我按我的位置敲。不用商量，不用看对方。”
“凭什么相信能对上？”
“因为我们之前就对上过。”她说，“在祭坛那次，你提天机盘，我提玉简，谁都没问谁，但答案出来了。”
洛无涯笑了下：“你倒是信我。”
“我不信你。”她说，“我信解法。”
第七圈开始。
玉简上的纹路转得慢了。云小糖盯着藏宝图里的节点，心跳跟着频率走。第六圈结束，第七圈刚开始——
她出手。
一指点在右侧第三个符文上。
同一瞬间，洛无涯也动了。
他敲的是左侧第五个。
两声轻响几乎重叠。
“咚、咚。”
门内传来一阵连续的机括声，像是锁链一节节脱落。青铜环缓缓下沉，嵌入门体，消失不见。整扇门开始震动，缝隙里渗出微弱的蓝光。
云小糖后退一步。
洛无涯也收手。
门，开了。
里面的房间比想象中大，空的，四壁光滑，地面铺着黑色石板，正中央放着一个方形台子，台上有个凹槽，形状像钥匙孔。
但她没看台子。
她看的是墙上。
墙上有字。
不是刻的，也不是画的，是用某种银色粉末写的，排成三行：
【持图者至此，当知三事】
【一、图非全貌】
【二、路非唯一】
【三、你非独行】
云小糖盯着那三行字，手指不自觉绕了下发尾。
洛无涯走到她身边：“什么意思？”
“不知道。”她说，“但写这些的人，知道藏宝图的存在。”
“还知道你拿着它。”
她没接话。脑子里的藏宝图突然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扫过。红点闪烁的频率变了，有三个资源点同时熄灭，又在同一秒重新亮起。
她抬手摸了摸蝴蝶玉簪。簪子很凉。
“我们进去吗？”洛无涯问。
云小糖没动。她看着那个钥匙孔。
“门是开了。”她说，“但问题还没完。”
“哪里不对？”
她指向台子底下。那里有一道细缝，几乎看不见，但藏宝图给了提示：【隐藏压力感应区，承重超过十斤将触发封闭机制】
“不能随便进。”她说，“得有人先确认里面没别的机关。”
“我去。”洛无涯说。
“不行。”她摇头，“你太重。”
他挑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块头大。”她从戒指里拿出一颗铁珠，“我来。”
她把铁珠轻轻抛进去。珠子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台子前。
一秒。两秒。三秒。
没反应。
她正要松口气——
铁珠突然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