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刚稳，云小糖就察觉不对。
空气变了。不是温度，也不是气味，而是那种压在后颈的冷意，像有人从背后盯着她，可她回头只看见洛无涯紧握重剑的手，和白焰绷直的尾巴。
“别看前面。”她突然出声，声音压得极低，“闭眼也行，听我走路。”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撞进识海。她的视野猛地一黑，脑子里炸开无数画面——火光冲天的炼器宗大殿，十大世家的符印封锁四面八方，一道血色刀光劈向她的眉心。
她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那股入侵感才退了半寸。
“凝神诀！”她低喝一声，指尖弹出一滴血雾，飘在三人中间。
洛无涯身体一震，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他原本抬起的剑尖缓缓放下，呼吸从紊乱变得平稳。白焰抖了抖耳朵，瞳孔重新聚焦，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吼。
“这什么鬼东西？”他喘着气问。
“精神攻击。”云小糖没回头，“别乱想，跟着我走就行。”
她迈出一步，鞋底敲在石板上发出清脆响声。第二步，第三步，节奏稳定。身后两人立刻跟上，脚步踩着她的节拍，像是怕掉队。
通道两侧的符文开始变色，蓝光转紫，闪动频率越来越快。每亮一次，脑袋就像被锤子敲一下。白焰走着走着突然低吼，爪子在地上抓出三道划痕，对着空荡荡的墙角龇牙。
“它不在那儿。”云小糖头也不回，“是幻觉。”
洛无涯额角渗出汗，手指紧紧扣住剑柄。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可声音刚出口就被通道吞了进去，反震回来变成刺耳的杂音，像指甲刮过石板。
“别说。”云小糖抬手示意，“声音会加重干扰。”
她伸手摸进储物戒，取出一块废弃晶核和半包兽骨粉。念头一动，晶核碎裂重组，骨粉自动缠绕其上，眨眼间化作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铃铛。
她往上一抛，铃铛悬停在头顶，无声旋转。
三人周围立刻罩上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再开口时，声音终于能正常传递。
“好了。”她说，“现在可以说话，但别大声。”
洛无涯抹了把脸：“刚才那股力量……不是单纯的幻术。它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也一样。”云小糖点头，“它在翻记忆。”
白焰甩了甩头：“本大爷差点以为自己被关进笼子了！谁敢耍我？”
“别分心。”云小糖打断他，“这地方越往里越危险，我们得保持清醒。”
她继续往前走，每五步敲一次地面，用节奏提醒身后两人。洛无涯用剑尖轻点石板，感应符文震动的间隔，避开那些频率异常的区域。白焰用尾巴缠住她的手腕，生怕走丢。
八十步到了。
前方忽然亮起一片幽绿色的光点。
整整齐齐，高低错落，像是被人排好的萤火虫，又像是一群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停。”云小糖蹲下，手掌贴地。
震动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但她能确定——那些“眼睛”还没动。
“多少？”洛无涯压低声音。
“至少三十个。”她眯眼数着，“排列太规整，不像野生物种。”
白焰鼻翼抽动：“有股怪味……像烂树叶泡在铁水里。”
云小糖从戒指里摸出三枚小球，分别塞进自己、洛无涯和白焰的腰带夹层。这是她早前合成的【发光弹·Lv1】，能当诱饵用。
“待会要是它们冲过来，我就扔一个引开注意力。”她说，“你们别愣着，找机会撤或者打。”
“你确定不先跑？”洛无涯问。
“跑不了。”她盯着那片幽光，“它们等在这儿，说明这就是必经之路。往后退，说不定陷阱更多。”
话音未落，最上方的一对“眼睛”微微移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
细微的沙沙声从深处传来，像是翅膀擦过岩壁，又像是鳞片在地面拖行。
空气湿度明显上升，皮肤开始发黏。
“它们醒了。”白焰低声说。
云小糖没动。她看着那些光点缓缓下降，像是某种生物正在俯身，准备扑击。
洛无涯横剑在前，指节泛紧。白焰伏低身子，背毛微微炸起，尾巴牢牢缠住云小糖的手臂。
时间仿佛静止。
突然，左侧最边缘的一个光点消失了。
紧接着，右侧对应位置也暗了下去。
“它们在调整阵型。”云小糖声音极轻，“是在观察我们，还是……在包围？”
“你说怎么办？”洛无涯问。
“再等等。”她说，“它们不动，我们就不动。”
话刚说完，正前方最高处的一对幽光猛地亮了一瞬。
像是信号。
所有光点同时下压，距离地面只剩一尺。
沙沙声密集起来，速度加快。
云小糖的手慢慢摸向熔火弓。
白焰喉咙里滚出低吼，爪子抠进石缝。
洛无涯剑尖微抬，符文在剑身上缓缓流转。
就在这一刻，最前排的三个光点突然熄灭。
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整片幽光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一瞬间全黑了。
通道陷入彻底的黑暗。
“别动。”云小糖屏住呼吸。
耳边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还有地下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一秒，两秒……
啪。
一滴水落在石板上。
声音很轻，却像惊雷。
云小糖眼角余光瞥见右上方闪过一丝绿芒。
她猛地抬头——
数十双幽绿色的眼睛，已经悬在他们头顶上方，离头顶不足两丈，正缓缓合拢成半圆，像一张即将闭合的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