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插进地里的那一刻，嗡鸣声从地底传上来。
云小糖手指还搭在剑柄上，掌心发麻。她立刻收回手，退后半步。洛无涯盯着她，眼神没动：“查到了？”
“信号源断了。”她低头看着储物戒，“刚才那股频率，是从三十里外一座废塔发出来的。现在停了。”
白焰耳朵抖了抖：“没人操控？”
“有。”云小糖摇头，“是自动触发的监测装置。一旦有人靠近特定范围，就会启动扫描。我们踩线了。”
司徒明月靠在岩壁边，呼吸有点乱：“所以……我们现在已经被标记过？”
“标记失效了。”云小糖抬眼看向雾深处，“塔毁了，系统瘫痪。但我们得快点走。这种设备不会只设一个点。”
洛无涯重新拿回重剑，拍掉剑身上的土：“那就别站着。”
队伍继续往前。
雾开始变薄，脚下的地面也硬了起来，不再是松软的腐土。枯树越来越多，但奇怪的是，有些树枝上居然长出了嫩芽，绿得扎眼。空气里有股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吸一口，喉咙里像滑进了一缕温水。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天光微亮。
藏宝图突然震动了一下。
云小糖脚步一顿，其他人立刻停下。她闭眼，意识沉入脑海，地图界面刷新，红点稳稳定在前方。导航箭头不再闪烁，而是变成一道实线，直指远处山腰。
“到了。”她说。
所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山体凹陷处，一层光幕横着铺开，像是谁把水泼在空中凝固住了。它不断波动，颜色从银白转到淡金，又泛出一点紫。周围一圈草木长得异常茂盛，叶子油亮，连枯枝都裹着一层细密的光尘。
白焰低吼一声，尾巴绷紧：“这地方……不对劲。”
“血脉反应？”云小糖问。
“不是害怕。”白焰耳朵贴着脑袋，“是……被叫醒了。”
司徒明月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空气倒扣了几秒，再盖上塞子。她举起来对着光看，瓶壁内侧浮着一层银粉：“这些颗粒会动。它们在吸收雾气里的毒。”
洛无涯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想碰光幕边缘。
“别。”云小糖出声拦住，“还没确认安全机制。”
他收手，皱眉：“没阵法痕迹，也没能量节点。不像人工建的。”
“不是人建的。”云小糖盯着藏宝图，脑海中弹出新提示：【目标区域确认——“归墟之眼”遗迹外围，权限验证即将启动，请做好准备】。
她睁开眼：“里面有东西在等我们。”
“等？”白焰咧嘴，“还是等我们送死？”
“不知道。”她摸了摸发尾，“但它知道我们要来。”
司徒明月翻出纸笔，快速记下光尘密度和分布规律。她一边写一边说：“这里的灵气浓度是外界五倍以上，而且稳定。不像临时形成的能量场。”
洛无涯扫视四周：“没有入口标记，也没有守卫路线。怎么进去？”
“不一定非要‘进’。”云小糖蹲下，抓了把土，“先看看它认不认我们。”
她从储物戒取出一块废铁片、三颗兽牙，念头一动，合成一枚【探测钉·Lv1】。钉子通体灰黑，尾部刻着一圈细纹。
她抬手一甩，钉子飞向光幕。
接触瞬间，光面荡开一圈涟漪，钉子没穿过去，而是被弹了回来，落在地上，表面焦黑。
“排斥外来物。”云小糖捡起钉子，“说明它有识别机制。”
“那怎么通过？”司徒明月问。
“试试活物。”云小糖看向白焰。
白焰炸毛：“你当我试验品？”
“你可是神兽血脉。”她笑，“万一它就认这个呢？”
“我不去。”白焰转身把头埋进前爪，“本大爷累了。”
云小糖不理他，转头看洛无涯：“你身上有没有带旧伤？流过血的那种。”
他挑眉：“干嘛？”
“血迹可能留下灵力残留。”她说，“如果这地方靠气息识别，旧血比活体更安全。”
洛无涯沉默两秒，卷起左臂袖子。三天前被毒针擦伤的地方结了痂，但皮下还有暗痕。他用剑尖轻轻划开，血渗出来。
云小糖拿出一块干净布条，让他滴了几滴上去。
她捏着布条，慢慢靠近光幕。
离边缘还有半尺时，光面忽然静止。
下一秒，整层屏障微微内凹，像被无形的手按了一下。布条脱手飞出，贴在光面上，瞬间化成粉末。
紧接着，光幕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宽约一人，深不见底。里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开了？”司徒明月声音发紧。
“暂时的。”云小糖盯着那道缝，“时限不会太久。”
白焰抬头看了一眼：“谁先进？”
没人说话。
洛无涯握紧剑：“我打头。”
“不行。”云小糖拦住他，“你是战力保障，不能第一个冒险。万一里面直接是杀阵，后面没人兜底。”
“那你上？”他反问。
“我也不行。”她摇头，“我是唯一能操作藏宝图的人。如果我在前面失联，你们全得卡在外面。”
三人互相看了看。
司徒明月咬唇：“要不……扔个东西试试深度？”
云小糖从戒指里取出一颗石子，丢了进去。
石子飞进缝隙，一秒后，传来落地声。
“不远。”她说。
又等了五秒，里面没动静。
“看来不是陷阱触发式。”她判断，“更像是身份审核通道。过了就能进，不过就被拒。”
“那到底谁去？”白焰烦躁地甩尾巴。
云小糖忽然看向自己手腕。
她记得，三年前在东域边界，她救下一个重伤的男人。当时那人濒死，她割破手指，把血抹在他额头上，用神女真血激活了保命符。
后来那人活了。
再后来，她在战力榜上看到他的名字。
她抬头，直视洛无涯：“你见过神女吗？”
他一愣。
“没见过。”他说，“只听说过。”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我哪有。”
“从第七百章开始，你每次战斗都故意站在我右侧。”她语气平静，“那是神女出剑的习惯位置。你不觉得太巧了？”
洛无涯没说话。
风穿过林子，吹起几粒光尘，在空中打了几个旋。
云小糖继续说：“这地方要的不是力量，也不是血脉。它要的是‘认知’。”
“什么意思？”司徒明月问。
“意思是。”云小糖看着那道缝，“它想知道，谁真的见过她，谁只是听说。”
她转向洛无涯：“你要是认出过我，就该知道怎么进去。”
洛无涯沉默很久。
然后他走上前，站在光幕前。
他没看云小糖，而是盯着那道裂缝，低声说：“三年前，北境雪原。有个女人把我从冰窟里拉出来。她左手有道疤，从虎口一直划到手腕。她说了一句——‘守夜人不该死在这种地方’。”
云小糖瞳孔微缩。
洛无涯抬起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上：“我每天都看这道疤。我知道她是谁。”
光幕忽然剧烈波动。
裂缝扩大了一倍。
一股暖流从里面涌出，扫过众人脸颊。
“你认识她。”云小糖声音很轻。
“我不确定。”他回头，“但我记得那双眼睛。跟你一模一样。”
白焰猛地抬头：“所以你是……”
“别说了。”云小糖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那道门：“现在信了？”
洛无涯点头：“信了。”
“那就走。”她迈步向前，“一起。”
四人并排站在光幕前。
裂缝静静开着，像一张沉默的嘴。
云小糖最后看了眼藏宝图。
界面底部跳出一行新字：【权限验证通过，归墟之眼开启倒计时——72:00:00】
她收回手，跨了进去。
脚落地的瞬间，身后光幕合拢。
外面的世界彻底消失。
通道内部漆黑一片，只有脚下隐约浮现浅金色线条，勾勒出前进路径。墙壁冰冷，摸上去像金属，却又带着生物般的温热。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第一道岔路。
左右两条通道，一模一样。
地面刻着数字：3 和 7。
头顶石壁浮现出一行字：
【选择错误者，将失去同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