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州国际会议中心。
从未有过如此森严的戒备。
从外围道路到主会场入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身着特警制服的干警和藏在人群中的便衣，构成一张无形的网。
会场外，专门开辟的媒体区已经人满为患。
长枪短炮对准了入口，来自全球上百家媒体的记者，将这里堵得水泄不通。
一位来自美国《科技周刊》的资深记者，名叫杰克，正对着镜头，用夸张的语调进行着现场报道。
“我们来到遥远的东方，来到这座名叫京州的城市。他们声称，将在这里发布一项足以改变世界的仿生科技。具备完整神经信号反馈的智能义肢？”
他对着镜头摊开手。
“恕我直言，我在硅谷和麻省理工学院待了二十年，我了解这项技术的前沿在哪里。我们最好的实验室，距离这个目标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今天我们是来见证奇迹，还是来围观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在模仿和夸大宣传方面，我们的东方朋友向来很有‘创意’。”
不远处，负责协调媒体签到的王德发听到这番话。
他穿着林峰为他准备的崭新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往日的颓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冷静。
他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看那个记者一眼，只是在手中的平板上轻轻划过，确认着下一位记者的身份信息。
不卑不亢。
会场内的预热沙龙，气氛同样微妙。
几位被特意邀请来的欧洲仿生学教授，正端着香槟，高谈阔论。
“克劳斯博士，您怎么看这次的发布会？”一名记者恭敬地将话筒递给那位来自德国“奥托博克”的首席科学家，施耐德。
施耐德扶了扶金丝眼镜。
“理论上，神经信号的采集与解码是最大的瓶颈。想要实现无延迟的精准控制，并且还要反向输送触觉信号，这需要材料学、神经科学、微电子学……至少五个领域的革命性突破同时发生。”
他喝一口香槟。
“这不符合科学发展的规律。我更愿意相信，这可能是一种新的控制算法，或者是一种噱头。比如，在义肢里预设几个动作，通过肌肉电信号来触发。那很酷，但不是革命。”
他的话引来周围一片赞同声。
他们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他们的判断，几乎就代表行业的金科玉律。
在他们看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公司，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
后台，一条通往核心控制室的走廊。
一名金发碧眼，挂着“法新社技术助理”胸牌的男子，正低着头快步前行。
他没有走向媒体休息区，反而拐向服务器机房的方向。
就在他伸手准备推开那扇标有“非请勿入”的门时，两个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左右。
“先生，你的区域不在这里。”
男子身体一僵，随即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哦，抱歉，我找洗手间，迷路了。”
“洗手间在那边。”其中一名便衣指着相反的方向，“我们的同事会带您过去，顺便，也需要重新核对一下您的证件。”
男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安保总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分割成上百个小格，会场内外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祁同伟端坐中央，面前的茶水已经换了第三泡。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金发男子被两个便衣“客气”地带离，拿起对讲机。
“‘鱼’已入网，送到安静的地方，让他好好清醒一下。把他的所有设备都给我查清楚。”
“是！”
放下对讲机，他看向另一个屏幕，上面是正在VIp休息室里与外宾相谈甚欢的李达康。
主控室里，林峰正在做最后的设备检查。
王德发快步走进来。
“林总，外面的外国媒体和专家，态度很傲慢，几乎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他压低声音。
“刚才安保那边传来消息，有人试图混进服务器机房，被当场控制。”
林峰头也没回，手指在虚拟光幕上飞快地操作着，检查着每一行代码的运行状态。
“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会。”
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们现在叫得越欢，待会儿脸就会越疼。把我们的直播流加密通道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明白。”王德发立刻转身投入工作。
VIp休息室内。
李达康正握着一位德国企业家的手，满面春风。
“欢迎来到京州！星宇科技，是我们京州市重点扶植的高新科技企业代表！我们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政策，最优渥的营商环境！”
他言语之间，巧妙地将星宇科技的成功，归功于京州市委的“高瞻远瞩”和“大力扶持”。
仿佛他才是这场发布会真正的主人。
后台，一间独立的休息室。
老张穿着一身特制的运动服，坐在镜子前。
他看着镜中那双银白色的金属义肢，它们安静地与他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充满力量感和科幻感。
他缓缓地抬起“左脚”，又放下。
再抬起“右脚”，放下。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的凝滞。
他的手放在膝盖上，能感受到金属外壳下传来的微弱震动。
紧张，激动，还有一种即将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期待，在他胸中翻涌。
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
李达康整理一下领带，走进了通往主舞台的最后一道休息室。
祁同伟正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倒计时钟。
“同伟同志，准备得很周全嘛。”李达康先开口，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今天，可是我们京州向世界展示科技实力的好日子。”
他特意加重“京州”两个字。
祁同伟转过身，同样回以一个看不出温度的笑容。
“达康书记说的是。这也是我们汉东省在尖端科技领域，迈出的重要一步。”
他把“汉东省”抬出来。
两人伸出手，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眼神交汇的瞬间，只有刺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
主控室里，王德发正对着通讯器做最后的确认。
“各单位注意，倒计时一分钟。直播信号稳定，网络负载正常，所有系统……”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一整排的监控屏幕，突然同时闪烁起刺眼的红色警报！
尖锐的蜂鸣声响彻整个控制室！
一名技术员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指着主数据监控屏，声音都变调。
“王总！不好了！”
“我们遭到了超大规模的ddoS攻击！来自全球上百个国家和地区的僵尸网络！流量……流量已经超出了我们服务器的承载上限！”
“他们的目标是全球直播推流服务器！想让我们的发布会，在全世界面前变成一个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