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无殇消失后，云逸等人并未放松警惕。他们顺着仅有的线索，匆匆赶往密室。等赶到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死气沉沉、仿佛时间都停滞的画面。
晨光从密室的石缝间透进来，像一把细碎的银刀，斜斜地切在长老灰白的脸庞上。他原本红润的嘴唇干裂如枯叶，眼神空洞无神，胸口微微起伏，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云逸站在他面前，右手还残留着强行灌注精血后的余温。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如风中残烛般的老人。那种居高临下的威严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副被命运啃噬殆尽的躯壳。
“你……为什么这么做？”墨玄声音低沉而压抑，手中攥着三颗未曾用上的解毒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里藏着愤怒与不甘，仿佛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长老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你们……以为能救谁啊？”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最后一丝希望。灵悦靠在墙边，脸色煞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她胸前的青玉铃没有作响，可她的剑意已悄然弥漫在空气中，如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苏璃站在角落，手指轻轻摩挲着脚踝上的摄魂铃，眼神落在长老脖子上那个奇怪的刺青——一只血红色的蜘蛛，八条腿张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皮肤里爬出来。
“魔蛛殿。”哑奴终于开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沧桑，“三百年前，它是仙门最畏惧的暗杀组织。”
墨玄眉头紧皱：“不是早就该被灭了吗？”
“没灭。”云逸缓缓道，“只是藏得更深了。”
话音刚落，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滴落在地面的一瞬间，竟化作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傀儡蜘蛛，六条腿乱动，似乎想要逃走。
“别让它跑了。”苏璃眼疾手快，指尖轻弹，一根银簪破空而出，将那小东西钉在地上。
长老的眼神愈发涣散，胸口起伏也逐渐微弱，气息几乎不可闻。
“你说‘救不了’，到底是谁救不了？”云逸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夜无殇？还是……她？”
他抬手指向灵悦。
长老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似有话说，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张了张嘴，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藏……书……阁……东侧……第三层……”
云逸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缓缓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长老说得太过模糊，只提到了藏书阁东侧第三层，或许还有其他条件或线索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话音未落，长老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一片枯叶般倒下，彻底没了气息。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死了。”墨玄低声嘟囔，语气中夹杂着不甘。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味，带着一种血屠独有的血腥气息。灵悦曾与血屠交过手，对这种味道十分熟悉。
灵悦轻轻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闪过一抹蓝光：“他不是自杀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苏璃问。
“我用剑意探了他的心脉。”灵悦慢慢站直身子，声音冰冷，“他身体里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反冲之力，像是某种契约留下的痕迹，在他死前瞬间爆发，连魂魄都被吞噬。”
“这么说……”云逸脸色一变，“他是被人控制了。”
“背后那个人不光想让他死，还想抹去所有线索。”墨玄咬牙切齿，“包括我们知道的消息。”
沉默片刻，哑奴缓缓起身，佝偻着背走到门口，伸手推开厚重的铁门。
门外空无一人，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腐烂的肉和铁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有人来过。”哑奴低声说，“就刚才。”
众人顿时警觉。
“是血屠。”灵悦冷冷开口，“他来了又走了。”
“他为什么不杀进来？”苏璃疑惑。
“因为长老已经死了。”云逸站起身，眼神冷静如水，“他知道长老不会再透露任何信息，没必要冒险。”
墨玄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拳头紧握：“可我们还没问完呢。”
“他已经说了。”云逸望向藏书阁的方向，“只是答案还不完整。”
“我们要去查吗？”苏璃问。
“当然。”云逸点头，“但现在不行。”
他回头看了眼灵悦，见她正努力稳住气息，显然刚才那一番折腾对她来说并不轻松。
“等她恢复一些再说。”他说，“否则贸然行动，敌人会钻空子。”
墨玄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丹药：“也只能这样了。”
哑奴走到长老尸体旁，伸手轻轻抚摸他脖子上的刺青，眼神一闪，低声道：“魔蛛殿的记号，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们早就渗透进了云家。”
气氛再次变得沉重。
“那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云逸淡淡开口，“一个都不能放过。”
密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灵悦胸前的青玉铃轻轻响了一声，几乎听不见。
仿佛回应，又仿佛警告。
外面的风忽然大了一些，吹动密室门前的布帘，露出一角天光。
云逸起身朝门外走去，步伐坚定有力。
“走吧。”他说，“藏书阁，还有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
身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依次跟了出去。
密室重归寂静，只有长老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未活过。
而在他倒下的地方，那只被钉住的傀儡蜘蛛，悄悄动了一下，动作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