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方向的传信鹰落下时，我正站在队伍最前方。它翅膀上的红条在风里抖了一下，我伸手接过纸卷，上面只有一行字：西岭雷巢失守，冥影卫已占峰顶。
我没有说话，把纸条递给身后的牛头妖修。他扫了一眼，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走不了安稳路了。”他说。
我点头，抬手示意全军戒备。一千二百人立刻收拢阵型，四族旗帜在风中绷紧。我们刚出发不到两个时辰，还没走出西岭边缘的断崖谷口，前方地势狭窄，两侧是陡峭岩壁，中间一条窄道蜿蜒向前。
雷鸟长老飞上半空查探，不到片刻就俯冲回来。“前面有动静，龙族的气息。”
我皱眉。龙族一向独居高岭，不与外族往来，更不会轻易踏足这种低洼地带。但现在，不止有气息，还有脚步声——沉重、杂乱，带着一股躁动的压迫感。
“不是正常出巡。”羽族射手低声说，“他们走路像在发疯。”
我没再等。挥手打出旗令，三才伏星阵立刻启动。雷鸟部升空盘旋，水族弟子双手按地，地下水流开始汇聚成屏障，羽族弓手登上临时搭起的了望台，本部主力列于中军，牛头妖修带人守住前排。
就在阵型刚稳的瞬间，前方拐角处冲出一群身影。
是龙族。但他们和我听说的不一样。他们身上鳞片泛着暗红，眼睛充血，呼吸粗重，像是被什么东西逼到了绝境。为首一头黑龙体型巨大，背后黑雾翻滚，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缝。
他们没有喊话，也没有停顿，直接扑了上来。
第一波攻击是龙息。炽白的火焰从口中喷出，砸在水族布下的屏障上，发出刺耳的爆响。屏障撑住了，但水族弟子脸色一白，有人当场跪倒在地。
紧接着，十几头龙同时跃起，爪子撕向空中。雷鸟部迎上去拦截，电光与利爪碰撞，火花四溅。一头年轻雷鸟躲闪不及，被拍中胸口，坠落下来，同伴急忙接住。
“他们疯了！”狐族女子大喊，“根本不分敌我！”
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量劫已经开始扭曲生灵心智。这些龙族不是来作战的，他们是被浊气侵蚀，失去了理智，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但我不能退。身后是一千多人的性命，是我们好不容易拼起来的联盟。
“鸣羽笛准备。”我对身边副官说。
他点头，握紧了备用笛子。
我举起手中的笛子，深吸一口气，吹出第一音——雷引。
天空中的雷鸟长老立刻响应，双翅一振，引下一道细雷，直劈那头领级黑龙头顶的岩壁。轰的一声，碎石崩落，烟尘四起。黑龙被迫抬头闪避，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
我吹第二音——水缚。
水族首领双手猛压，地下水流骤然涌出，化作三条水链，缠住三头逼近的赤龙腿部。它们挣扎怒吼，一时无法前进。
第三音——风锁。
羽族射手齐射，箭矢带风，在空中交织成网，封锁了高处通道。几头试图绕后的龙被逼退，撞在岩壁上。
最后一音——力压。
牛头妖修带着近战组冲出，手中巨斧横扫，砸中一头黄龙侧腹。那龙闷哼一声，翻滚出去。其他人趁机推进，将敌方前锋逼退十丈。
短暂的安静降临。
双方隔着二十步对峙。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但还能战。对方倒下了三头龙，其余仍在喘息，眼中血光未退。
那头黑龙缓缓站直，黑雾从它周身扩散开来，地面裂缝越来越多。它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它要拼命了。”雷鸟长老落在高台边缘，语气凝重。
我知道。这种状态下的龙族，会燃烧精血强行提升战力，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我回头扫了一眼队伍。四族战士都看着我，没人后退。
“收缩防线。”我下令，“环形阵，所有人靠拢。”
命令迅速传达。原本分散的战线开始回撤，水族在前布障，雷鸟在上空警戒，羽族居高策应，本部主力护住两翼。我们围成一圈，背靠背站立，武器全部对外。
那头黑龙仰天长啸，声音震得岩壁碎石不断掉落。它四肢蹬地，猛然冲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
我站在阵心高台，手指紧扣笛孔。
它离我们还有十五步。
十四步。
十三步。
突然，它脚下一顿，低头看向地面。那里有一道新裂的缝隙，正冒着黑气。
它没动，只是抬起一只前爪，重重踩下。
裂缝瞬间扩大，一道黑色洪流从地底冲出，直扑我们阵型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