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那道影子动了。
它来得极快，地面震动不再是规律的七息一次，而是接连不断，像鼓点般砸在胸口。我掌心的灵力还没散，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向右翻滚。左肩擦过一道劲风，空气被撕开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响。
是爪。
我没敢抬头，顺势撑地起身，左手借力一推，把灵兽往侧边拨开。它立刻会意，贴着地面滑出三丈，角尖划过石面发出刺耳声响。
我站定，正对前方。
浓雾裂开一道口子，一只巨兽踏了出来。体型如山，鳞甲黑得发亮，每一片都像是铁铸的。它的四蹄落地时，石阶微微下陷，裂缝从脚边蔓延出去。双眼赤红，盯着我不放。
这就是守护兽。
它低吼一声，喉咙里滚出闷雷般的音节。前肢抬起，猛然拍下。我往后跃开，同时召回灵识。刚探出两丈，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眉心一痛，像是撞上了墙。
系统在这时响起：【检测到高阶妖兽气息，防御力极强，弱点位于尾椎灵核】
信息一闪而过。
我知道该怎么打。
“牵制它。”我在心里对灵兽下令。
它没回应，但下一秒就冲了上去。不是正面硬拼，而是绕到左侧，用角去挑它的后腿关节。守护兽转身追击，动作比看起来快得多。灵兽险些被扫中，尾巴甩出的一阵气浪把它掀翻在地。
但它没停，立刻爬起，再次逼近。
我趁机退到石阶边缘，背靠岩壁。这里的空间窄一些，能限制它的转身幅度。我闭眼，把残余的灵识凝聚成丝，贴着地面延伸出去。虽然只能探到五丈内，但足够判断它的移动节奏。
第三次扑击前，它有半息停顿。
我记住了。
守护兽再次转向灵兽，张口喷出一团震荡波。气流呈环形扩散，地面随之抖动。灵兽跳开，但余波还是震到了它，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将体内灵力全部调动起来，在掌心凝成螺旋状气流。这不是什么高级功法，只是之前答题得来的基础控灵技巧，叫“回旋劲”。原理很简单——不硬接对方的力量，而是顺着它的方向引导，让力量反噬自身。
我等它第二次释放震荡波。
来了。
气浪涌来的一瞬，我双手推出，灵力形成的旋涡迎上那股冲击。接触的刹那，我能感觉到阻力极大，几乎要被压垮。但我咬牙维持着旋转节奏，一点点偏转气流方向。
有一部分能量被引导向下，重重砸在守护兽自己的左后腿上。
它闷哼一声，膝盖微曲，动作迟缓了一瞬。
机会！
我蹬地跃起，直扑它背后。灵兽也同时发动，跃至半空，用尽全力以角猛击地面。轰的一声，震动叠加，守护兽重心不稳，右腿一软。
我人在空中，指尖凝聚最后的灵力，直刺它尾椎处那个薄弱点。
那里有一块鳞片颜色略浅，周围符文断裂，正是系统提示中的灵核所在。
手指穿入的瞬间，传来坚硬与柔软交织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剧烈抽搐，整只兽的身体猛地绷紧，随即向一侧倾倒。庞大的身躯砸在地上，震得石阶碎裂，灰尘腾起。
我落地不稳，单膝跪地，喘着气。
灵兽走过来，站在我旁边，鼻孔喷着白气。它低头蹭了蹭我的肩膀，像是在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动，眼睛一直盯着倒在地上的守护兽。
它还在呼吸，胸口缓慢起伏，尾巴偶尔抽动一下。尾椎处的伤口渗出暗色液体，顺着裂缝流入地下。我没有补刀。系统没提示死亡，说明它可能只是昏迷，或是秘境规则不允许击杀。
我慢慢坐下来，靠着石阶调息。
体内的灵力只剩下不到三成，经脉有些发烫，像是长时间运转后的疲劳。我试着引导一丝灵力在体内循环，发现速度比外面慢很多。这地方依旧压制修行者的力量，不能久留。
灵兽趴在我脚边，耳朵时不时抖一下，警惕地看着前方浓雾。
我伸手摸了摸储物袋，确认玉简还在。那块探测器已经用掉了，现在只能靠自己往前走。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要是再遇到陷阱或机关，不一定还能撑住。
我从袋子里取出一颗回灵丹，扔进嘴里。药效温和，缓缓化开，补充着流失的灵力。虽然不如在外面吸收快，但总比干耗着强。
十息后，我能感觉到经脉里的流动顺畅了些。
我又吃了两颗，直到灵力恢复到五成左右才停下。再多服药会有滞涩感，反而影响状态。
“你怎么样？”我低头问灵兽。
它抬起头，眼神清明，角尖闪过一道金纹。刚才战斗时它也受了些震荡，但似乎激发了某种潜能，体表浮现的金线到现在都没消。
它站起来，轻轻撞了撞我的手臂，意思是还能继续。
我点点头，正准备起身，脑海里系统突然再次提示：【检测到前方三十丈内存在稳定路径，建议沿右侧墙壁前行】
没有题目，只是单纯的指引。
看来刚才的战斗让它采集到了更多数据。
我扶着石阶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膝盖还有些发酸，但不影响行动。灵兽跟在我右边，保持半步距离，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我们沿着右侧墙壁慢慢前进。
雾气依然厚重，视线不超过三步。我让灵识贴着墙面探路，每次放出一寸，确认安全后再迈一步。这样走得慢，但稳妥。
走了约莫二十步，脚下地面变了。
不再是石板，而是一种灰白色的骨质材料，踩上去略有弹性。我蹲下查看，发现这些“地板”其实是某种巨兽的肋骨拼接而成，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封印符文的一部分。
灵兽忽然停下，鼻子贴近地面嗅了嗅。
我也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中多了一种味道，不是血腥，也不是腐朽，而是一种类似金属冷却后的气息。很淡，但持续存在。
我屏住呼吸，仔细感知。
前方有风。
不是自然流动的那种，而是从某个缝隙里漏出来的气流，带着轻微的嗡鸣声。说明前面不止是空地，可能有封闭空间或机关室。
我们又往前挪了几步。
突然，灵兽把我往左边一拉。
我反应极快，立刻向侧方翻滚。几乎是同时，头顶上方传来破空声。一根骨刺从雾中射出，钉入对面墙内，深入三寸。
陷阱激活了。
我抬头看去，才发现两侧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凹槽，每隔几步就有一个，里面隐约可见更多骨刺轮廓。
刚才要是再往前半步，就会触发连环发射。
我冷汗冒了出来。
这种机关不是随机的，应该是感应到活物靠近才会启动。而且刚才那一击角度精准，说明有阵法调控轨迹。
“不能再走了。”我说。
灵兽点头，退回我身边。
我盘膝坐下，开始思考怎么过去。硬闯肯定不行，灵识又被压制，无法提前扫描整个区域。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控制阵眼的位置。
我闭眼，把灵识分成细丝，贴着骨地板缓缓铺开。虽然范围有限，但可以重点探测震动来源。如果机关由某个核心驱动，应该会有能量波动。
探了三次，终于在右侧第七根肋骨下方感受到一丝异样。那里温度略高，且有极细微的震动频率，和刚才骨刺射出的节奏一致。
是阵眼。
我睁开眼，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块碎石。这是进来前随手捡的普通石头，没灵气，不会触发警报。我运指一弹，石头飞出，落在阵眼正上方。
嗡——
机关启动。
两侧墙壁同时射出六根骨刺，全都集中在那块石头落点周围。等最后一根钉入，系统提示：【机关进入冷却期，间隔十二息】
我记下时间。
等到第十息，我拉着灵兽冲了过去。脚步轻而快，避开所有凹槽位置。在第十一息末，我们安全通过。
刚落地，身后机关再次嗡鸣，新一轮骨刺射出。
我们没停，继续向前。
雾渐渐稀薄了一些，前方出现微弱光亮，像是从地底透上来的。我能感觉到空间变大了，不再局限于通道宽度。
灵兽突然抬头，看向斜前方。
我也看到了。
一个轮廓。
不大，但清晰，立在远处，像是石碑，又像是门框。
我们朝那边走去。
走到一半，地面微微震动。
不是机关，也不是守护兽醒来。
更像是……某种东西正在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