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地上，手掌贴着石台，那股从地底传来的节奏还在。一下，又一下，不快，却持续不断。灵兽站在我身旁，前爪微微抬起，刚才它释放出的土色波纹已经散去，但它的耳朵一直竖着，没有放下。
我缓缓收手，站起身。
这节奏不像自然震动，也不像野兽踩踏。太规律了，像是某种信号。可还没等我想明白，脚下的震动忽然停了。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原本山谷里流动的风也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股味道飘了过来。
腥，带着腐烂的气息，像是死物在湿地上捂久了散发出来的。我皱眉，鼻腔被刺得发酸。灵兽低吼了一声，身体微微下伏，尾巴绷直。
我知道它在戒备。
我没有说话，灵识立刻扩散出去。刚探出不到十步，就察觉到四面八方有动静。不是一只，也不是两只，是很多。它们藏在雾里，躲在树后，贴着地面移动，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全冲着我们来的。
妖气。
很弱，单个几乎可以忽略，但数量多，聚在一起就形成压迫感。这些不是大妖，更像是最低等的小妖，靠群居猎食活物为生。
我往后退了半步，靠近灵兽。它转头看了我一眼，角上泛起淡淡的光，像是在回应我的动作。
“别动。”我低声说。
声音很轻，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没乱。飞升失败、闭关修炼、灵兽进化，再到刚才那一阵地底的异动，每一步都让我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我把手伸进储物袋，指尖触到几张符箓。之前系统奖励的，一直没用。一张是防御型，能撑三息不破；另一张是爆裂符，威力不大，但能在短时间内震开敌人。我没拿出来，只是把它们移到掌心，随时准备激发。
四周的雾开始翻涌。
树影晃动，地面传来轻微的摩擦声。那些身影终于露出来了。一个个矮小佝偻，皮肤灰黑，脸上扭曲变形，獠牙从嘴边翘起，手里拿着骨矛和锈刀。它们走得很慢，脚步杂乱，但包围圈在一点点收紧。
我不数也知道，至少有三十只。
其中几只走到前面，挥了挥武器，敲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其他小妖跟着嘶吼，声音尖利，像是在吓人。有两只甚至跳起来，做出扑击的动作，但没真的冲上来。
这是试探。
我在识海里快速回想系统以前提过的内容。洪荒边缘地带常有这种低阶妖物聚集，个体战力差，但胜在数量多，擅长围杀落单修士。它们一般不会主动攻击强者，只会挑看起来好欺负的目标下手。
我们刚出山谷，正是他们眼里的“外来者”。
我站在原地，呼吸平稳。体内的灵力按照《基础稳固九重炼》的路线缓慢运转，从丹田到四肢，每一寸经脉都处于可控状态。我不急着出手，也没打算先跑。这一路修炼下来，我需要一场实战来验证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
关键是不能乱。
一只小妖突然往前冲了两步，嘴里喷出一团黑雾，直奔我脸而来。速度快，距离近，显然是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早有准备。
闭气，后撤半步，同时左手抬起，灵力在身前凝聚成一层薄障。黑雾撞上来，发出滋滋声，像是腐蚀性液体落在石头上。屏障微微晃动，但没破。
灵兽反应更快。
它低吼一声，角上的光猛然暴涨，一圈震荡波直接扫出去。最近的三只小妖被震得踉跄后退，其中一个摔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周围的小妖安静了一瞬。
然后更多的嘶吼响起，脚步开始往前压。刚才那只是带头的，现在它站在后面，眼睛盯着我，嘴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在指挥。
我知道真正的攻击要来了。
我把防御符箓撕下一张，迅速贴在灵兽额前。符纸一接触皮肤就融入进去，形成一层微不可见的光膜。这样它能替我挡一次致命伤。
另一张爆裂符握在右手，没激活，也没收回去。
我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下沉。灵力在体内循环一周，确认没有滞涩点。肩膀那处旧伤今天没再发作，说明这段时间的精细调控起了作用。我能控制每一股灵力的流向和强度，不会再因为战斗冲动导致失控。
小妖们越逼越近。
最前面的一排已经举起武器，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低吼。它们不再试探，包围圈缩到了十步之内。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一起扑上来。
我盯着那只带头的。
它体型比别的大一圈，皮毛颜色更深，右爪少了两根指头，应该是打过不少仗。它的眼神不像其他小妖那样浑浊，反而透着一股狠劲，像是知道怎么杀人。
它动了。
不是冲我，而是侧移一步，让出位置。后面的妖群自动补上，形成更密集的阵型。这不是无组织的野兽群，它们有简单的战术意识。
我慢慢抬起右手。
符箓还在掌心，指尖已经渗出汗。我不是不怕，只是知道怕没用。在这种地方，软弱就是死路一条。
灵兽贴在我背后，我能感觉到它的体温和呼吸节奏。它没有叫，也没有躁动，但全身肌肉绷紧，随时能发动冲锋。
风从林子深处吹过来，带着湿气和血腥味。
我抬起左脚，往右横移一步。这个动作很轻，但在寂静中格外明显。所有小妖的目光都跟着我移动。
带头的终于开口。
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像是命令。
下一秒，七八只小妖同时跃起，从不同方向扑来。有的举刀砍头，有的瞄准腿部，还有一只直接冲向灵兽，想把它引开。
我不出手。
灵兽先动了。
它猛地转身，角光一闪，一道土金相间的弧形冲击扫出。冲在最前面的三只小妖被掀翻，摔在地上打滚。剩下几只收不住势，继续往前冲。
我右手一扬，爆裂符激发。
符纸在空中炸开，一团火光爆闪。冲来的两只小妖被正面击中，惨叫着倒飞出去。另外两只被气浪掀倒，武器脱手。
第一波攻击被拦下。
但更多的小妖已经逼近。它们不怕死，也不在乎同伴的惨叫，只盯着我和灵兽的位置。
带头的站在外围，没再上前，但眼睛一直没离开我。
我知道它在等机会。
我也在等。
等它们露出破绽，等我能一击打开缺口的时机。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符箓残渣。只剩最后一张防御符了。不能再浪费。
我深吸一口气，把灵力集中在双腿。只要突破包围，就能利用飞行拉开距离。但现在不能飞，一飞起来就成了活靶子。
一只小妖从侧面绕过来，想偷袭。
我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它胸口。它飞出去两米，撞在一棵树上，滑落在地，不动了。
周围的妖群顿了一下。
我站回原位，和灵兽背靠背，重新形成防守姿态。
带头的小妖喉咙滚动，发出一声低吼。
这一次，所有小妖同时向前压进，脚步密集，武器挥舞，杀气腾腾。
我握紧最后那张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