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就起身了。昨晚睡得不深，脑子里一直在过系统给的那篇《初阶灵兽驯养指引》残卷内容。每一个字我都记下了，尤其是关于“虚弱期”的那一段。
它会来。
我知道它会来。
我走出修炼所时，手里多了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昨夜准备好的清心草粉末。这种草不是随处可见，是系统提示后我才在山谷北坡找到的。晒干、研磨、去杂，花了整整半天。现在它被均匀混在灵晶碎屑里，味道清淡，但对那种银白色的灵兽来说，应该是无法忽视的气息。
十丈外的青石旁，我已经摆好了三块新凝的灵晶。比上次更大，更透亮，每一块都用静坐引来的清气反复温养过。阳光还没照到地面，露水还挂在草尖上，空气湿冷，正是它最放松的时候。
我坐在远处一棵老树盘起的根上，双腿交叉，手放膝盖，呼吸放慢。我没有闭眼，只是把视线压低，余光盯着那几块灵晶。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连经脉里的气流都控制得极稳。不能急，也不能慌。
等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林子里有了动静。
一道影子从雾中滑出来，轻得像风吹过草叶。它停在五步之外，耳朵微微抖动，鼻子轻轻嗅着空气。它的动作比前几次慢，角上的光也不如之前明亮。肩头有一小片毛发贴在皮肤上，像是沾了露水没干。
就是现在。
我没动，也没出声。识海里默念“静缚诀”的口诀，这是系统在我答对题后奖励的内容。灵力顺着经脉往下走，从指尖渗入泥土，沿着草根蔓延出去，像一张看不见的网，悄无声息地铺在它即将踏足的地方。
它终于靠近了。
前蹄踩上一块灵晶旁边的石头，身体微微前倾，低头去闻那混合了清心草的粉末。那一刻，它的重心完全落了下来，四肢放松，连尾巴都垂得低了些。
我睁眼，双手抬起，掌心向下，低声说：“束。”
地面下的灵力丝线瞬间收紧，一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草间升起，缠住它的四肢和躯干。没有爆裂声，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它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像是受惊的小鸟，随即就安静了。
我立刻起身走过去。
它站在原地，眼睛睁得很大，胸口起伏很快，但没有用力挣脱。那层禁制并不紧，更像是轻轻环住它的身体，不让它跑开。我能感觉到它的恐惧，但它没有冲撞。
我蹲下来，离它还有半步距离。
“你吃过我留的东西。”我说，“我也每天坐在那里，没动过你。我不是敌人。”
它看着我，眼神还在警惕，可不像上次那样充满敌意。我慢慢伸手，掌心朝上，放在它鼻尖前的位置。它往后缩了一下，但没退太远。
我又往前挪了一寸。
手指离它的脸只有两指宽。我能看见它鼻翼轻微颤动，闻着我的气息。过了几秒，它没有躲。
我轻轻碰到了它的额头。
触感很凉，像摸到清晨的石头。它的皮毛顺滑，带着一丝微弱的风感，仿佛体内有气流在缓缓转动。我收回手，从怀里取出最后一块温养了三天的灵晶，放在它面前的地上。
“你可以不吃。”我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强迫你。”
它低头看了看那块晶石，又抬头看我。这一次，它的耳朵不再向后压，而是自然地竖着。我松了口气，开始回想系统奖励的初级契约符文。
笔画顺序、起始位置、血引方式……我都记熟了。
我咬破指尖，抬手在它额心画下符文。第一笔落下时，它抖了一下，但没动。第二笔划过，那道纹路开始泛出淡淡的银光。第三笔完成，光芒一闪，沉入它的皮毛之下。
空气中响起一声极轻的共鸣，像是风吹过琴弦。
它忽然跪了下来，前腿弯曲，整个身子伏在地上，脑袋低垂。这不是屈服，更像是……认可。
我伸手搭上它的背，这一次，它主动蹭了蹭我的手臂。
系统在识海里闪了一下，没有出题，也没有惩罚提示。只有一行字浮出来：“初级契约建立成功。”
我笑了。
不是大笑，也不是激动得跳起来，就是嘴角自然地扬了一下。这么多天的等待，失败后的反思，一次次调整方法，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我站起身，它也跟着站起来，站在我侧后方半步的位置。不远，也不近。我往前走一步，它就跟上来。我停下，它也停下。
“我们回去。”我说。
它没反应，但我能感觉到它跟得更稳了。
回到修炼所的路上，天已经全亮。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影。我走得很慢，让它适应周围的环境。它偶尔停下嗅一嗅路边的草，或是抬头看飞过的鸟，但始终没有离开我太远。
进了屋，我把玉简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
提笔写下：“第二次捕捉，成功缔约。”
墨迹未干，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它用角轻轻顶了顶桌角，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回头看着它，它正盯着我手里的笔，眼神有点好奇，又有点认真。
我放下笔，走到它身边，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我说。
它低下头，靠在我肩上，体温透过道袍传过来，暖的。
我没想到它会这么快接受我。
外面的溪水还在流，风穿过窗缝，吹动了桌上的纸页。我坐着没动，它就趴在我旁边，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听着外面的声音。
中午的时候，我试着运了一下周天的功法。它趴在地上，眼睛闭着，但耳朵一直跟着我的呼吸节奏动。当我灵力流转到丹田时，它突然抬起头，鼻孔张了张，然后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回应。
我继续练。
这一次，灵气吸收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些。虽然不多，但确实存在。
难道……它真的能影响修炼？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它突然站了起来，转向门口，耳朵完全竖起，身体绷紧。
我也停下运转，看向门外。
门是关着的，外面没人走动，也没有脚步声。可它盯着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慢慢起身，走到门边，手扶上门板。
木头很凉。
我正要拉开门，它突然挡在我前面，头朝外，角对着门口的方向。
它的呼吸变重了。
我也屏住了气。
门缝底下，有一点阴影正在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