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萌盯着林子渊的手，那道金纹正缓缓收紧，面具人的四肢被勒得发颤，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她没说话，只是握剑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玄冥冰狱。”面具人牙齿打颤，声音断断续续，“她在……玄冥冰狱。”
林子渊眼神一沉，手指微顿，金纹随之停住。他没立刻追问，也没松手，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面具人瘫在地上，呼吸急促，双眼翻白，眼看就要昏过去。
“别让他死。”张萌萌低声提醒。
林子渊点头，金纹松了一线，面具人猛地吸了口气，胸口起伏剧烈，却再没力气开口。他昏过去了。
张萌萌上前一步：“就这？一个名字？”
林子渊没答话，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残余的金纹痕迹，神色有些恍惚。张萌萌察觉到不对劲，凑近了些：“你认识这个地方？”
“不认识。”林子渊摇头，语气平静，“但刚才那一瞬间，我好像……见过。”
张萌萌皱眉：“见过什么？”
“血。”林子渊抬头看她，眼神冷得不像平时那个爱贫嘴的家伙，“很多血，地上全是。”
张萌萌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她不是没见过杀过人的修士，可林子渊这副模样，让她觉得陌生又危险。
剑无痕从西廊走过来，扫了眼地上昏迷的面具人：“审完了？”
“没完。”林子渊蹲下身，扯下面具人腰间的储物袋，“但活口比死人有用，先留着。”
剑无痕没多问，只道：“观外有动静。”
小白突然从屋顶跃下，低吼一声，爪子扒拉林子渊裤腿，脑袋朝大门方向偏。林子渊起身，拍了拍小白脑袋：“知道，有人布阵。”
张萌萌握剑警戒：“反制阵法？他们早有准备？”
“不，是刚布的。”林子渊眯眼望向门外树影，“刚才踹门进来时还没，现在有了——说明他们留了后手，也说明……他们怕我跑。”
剑无痕冷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真在这儿跟他们耗？”
“不耗。”林子渊把储物袋塞进怀里，“带上这家伙，我们走。”
张萌萌一愣：“去哪儿？”
“北边。”林子渊转身往观后小径走，“玄冥冰狱在北域，既然线索指向那儿，不如直接去看看。”
剑无痕皱眉：“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林子渊脚步不停，“但总比在这儿等他们围上来强。”
张萌萌跟上去：“你确定那地方真有我们要找的人？”
“不确定。”林子渊回头冲她笑了笑，可那笑没到眼底，“但总得试试，对吧？”
三人一兽穿过观后竹林，脚步轻快却无声。小白始终贴着林子渊脚边，耳朵竖着，时不时回头张望。张萌萌几次想开口，可看到林子渊那副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走出三里地，林子渊忽然停下，抬手示意众人止步。前方山路拐角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剑无痕按剑：“追？”
“不追。”林子渊摇头，“让他们跟着。”
张萌萌压低声音：“你故意放他们盯梢？”
“嗯。”林子渊继续往前走，“他们想知道我去哪儿，我就带他们去——顺便看看，是谁在背后指挥。”
小白突然停下，冲着路边灌木低吼。林子渊走过去，拨开枝叶，地上躺着半截断剑，剑身刻着细密纹路，和面具人脸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捡起断剑，指尖摩挲纹路，沉默片刻，才道：“看来，不止一个势力在找她。”
张萌萌凑近看：“这纹路……我在剑宗古籍里见过，是‘缚魂印’，专用来锁人神魂。”
林子渊眼神一暗：“清风道长用过的手法。”
剑无痕挑眉：“你师傅还干过这种事？”
“我不知道。”林子渊把断剑收好，“但我记得……他临走前说过一句话。”
张萌萌追问：“什么话？”
“他说——”林子渊顿了顿，“‘若她醒来，天玄必乱。’”
三人同时沉默。山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却没人再开口。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岔路。一条通向官道，一条隐入深山。林子渊毫不犹豫选了山路。
张萌萌忍不住问：“你真知道怎么去北域？”
“不知道。”林子渊头也不回，“但直觉告诉我，该往这儿走。”
剑无痕嗤笑：“直觉？修仙界靠直觉活命的人，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所以我没靠直觉。”林子渊忽然停下，转身面对二人，“我靠的是——他们想让我往哪儿走，我偏不。”
张萌萌一愣：“你是说……有人故意引你去北域？”
“嗯。”林子渊点头，“面具人吐出‘玄冥冰狱’太容易了，像是早就准备好要告诉我的。”
剑无痕皱眉：“那你还要去？”
“去。”林子渊眼神坚定，“不管是不是陷阱，总得亲眼看看——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到底是谁。”
小白突然冲前方狂吠，林子渊立刻抬手结印，金纹在掌心若隐若现。张萌萌拔剑在前，剑无痕侧身戒备。
山路尽头，雾气弥漫，隐约可见一座石碑，上书四字——
**玄冥入口。**
林子渊盯着石碑，轻声道：“到了。”
张萌萌握紧剑柄：“你确定要进去？”
“确定。”林子渊迈步向前，“不过在那之前——”
他忽然转身，金纹脱手而出，直射身后树丛。一声闷哼传来，黑影踉跄跌出，面具碎裂，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那人嘴角溢血，却咧嘴笑了：“鸿青真人……你果然没忘。”
林子渊眼神冰冷：“我该记得你？”
“不记得没关系。”那人咳着血笑，“等你进了玄冥冰狱……自然会想起来。”
说完，他猛地咬破舌尖，身形化作黑烟消散。
林子渊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白。张萌萌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没事。”林子渊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石碑，“走吧，该见见老朋友了。”
小白低吼着跟上，剑无痕皱眉不语，张萌萌却盯着林子渊背影，总觉得——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