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加快脚步，紧跟在张萌萌和剑无痕身后。右臂上的烙印还残留着微弱的温热感，提醒他刚才的遭遇不是幻觉。他忍不住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只有空荡的山路和晃动的树影，什么异常都没有。
“你看什么呢？”张萌萌注意到他的动作，放慢脚步等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林子渊挠挠头，尽量让语气轻松，“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剑无痕没有回头，声音沉稳：“提高警惕是对的。那个黑影出现得蹊跷，消失得也古怪。”
林子渊嗯了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回头，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像一根细针扎在后颈。他试着转移注意力，对张萌萌咧嘴一笑：“大小姐，你说咱们这次回去，剑宗会不会给点奖励？毕竟咱们可是从邪修手里逃出来的。”
张萌萌白了他一眼：“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奖励？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嘴上嫌弃，却下意识靠近他半步，目光扫过周围。
“我这不是苦中作乐嘛。”林子渊耸耸肩，脚步没停。他又一次装作系鞋带，迅速低头往后扫视。路面平整，两侧灌木安静，连只鸟都没有。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心头发毛。
剑无痕突然开口：“别停，继续走。”他的右手始终虚按在剑柄上，姿态没有丝毫放松。
林子渊赶紧起身跟上。他压低声音：“剑兄，你也感觉到了？”
剑无痕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拐角：“气息很淡，但一直在。对方擅长隐匿。”
张萌萌紧张地抓住林子渊的袖子：“那怎么办？我们甩不掉他吗？”
“试试看。”林子渊脑子飞快转动，“前面是不是有个岔路口？我们往左走，那边我记得有片乱石滩，视野开阔点，不容易被偷袭。”
剑无痕点头同意：“可以。加快速度。”
三人不再说话，提速前行。林子渊故意落后半个身位，用眼角余光观察身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可那种被锁定的感觉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模糊感觉到视线来源的大致方向，就在右后侧的某片林子里。
“妈的，阴魂不散。”他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张萌萌没听清。
“我说这路真难走。”林子渊面不改色地扯谎，同时悄悄对剑无痕比了个手势，示意右后方。剑无痕眼神一凝，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很快到了岔路口。三人毫不犹豫转向左边。乱石滩确实视野开阔，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石头堆积得到处都是，藏不住人。
“现在好点没？”张萌萌小声问，期待地看着林子渊。
林子渊凝神感受了片刻，心头一沉。那感觉还在，甚至因为周围环境的空旷，显得更加突出。“没用，他还在。”他叹了口气，有点烦躁地踢开脚边一块小石子。
剑无痕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来路，沉声道：“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对方修为远超我们，单纯的路线变化甩不掉。”
“那怎么办？打又打不过。”林子渊摊手，习惯性地想用沙雕掩饰不安，但这次没成功，脸色有点发苦。
张萌萌咬着嘴唇：“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只是跟着我们？”
“可能是在确认什么。”剑无痕分析，“或者在等我们放松警惕。”
林子渊想起黑影那句“可曾见过什么异常”，心里咯噔一下。目标果然是自己身上这个莫名其妙的烙印？或者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臂。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张萌萌捕捉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子渊，是不是跟你那个烙印有关？”
“我哪知道。”林子渊苦笑，“这东西烫手得很。我现在只觉得像个移动的宝库，谁都想来看两眼。”他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但效果不佳。
剑无痕看向他：“你能感觉到他的具体位置吗？”
林子渊闭眼集中精神，仔细分辨那如芒在背的感觉。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右后方一片茂密的树林：“大概那个方向，距离说不准，但肯定不远。”
剑无痕顺着方向望去，眉头紧锁：“那片林子很深。”
“要不……我们试试喊话？”林子渊突发奇想，“问问他想干嘛？老是跟着也挺累的。”
张萌萌瞪大眼睛：“你疯了？万一激怒他怎么办？”
“总比这样提心吊胆强。”林子渊破罐子破摔，“说不定人家就是迷路了，想跟我们搭个伴呢？”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
剑无痕打断他：“别做多余的事。敌暗我明，主动暴露不明智。”他思索片刻，“继续走，去下一个城镇。人多的地方，他或许会有所顾忌。”
目前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三人再次动身，穿过乱石滩，走上一条相对平坦的土路。被追踪的感觉依旧顽固地黏在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路边出现一个简陋的茶棚，挂着破旧的旗子。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正打着瞌睡。
“休息一下，喝口水吧。”张萌萌提议，她额头有些冒汗。
林子渊也觉得口干舌燥，点头同意。三人走进茶棚。剑无痕选了最外侧的位置坐下，面朝来路。林子渊和张萌萌坐在他对面。
老头醒来，殷勤地倒上三碗粗茶。茶水浑浊，带着一股涩味。
林子渊端起碗，借着喝水的动作，目光飞快地扫过四周。茶棚附近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旗子的噗噗声。远处的树林静悄悄的。
“老板，最近这路上太平吗？”林子渊状似随意地搭话。
老头眯着眼：“就那样吧。几位是修行人？小心点好，前阵子听说西边林子不太平，好像死了人。”
林子渊心里一动，和剑无痕交换了个眼神。他继续问：“哦？怎么回事？”
“不清楚咯，都是传闻。”老头摇摇头，不再多说。
喝完茶，付了钱，三人起身离开。走出茶棚范围，那种被监视的感觉立刻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
“他根本没走远。”林子渊压低声音，语气肯定。
剑无痕脸色凝重：“嗯。他在等。”
“等什么？”张萌萌问。
“等我们落单，或者等天黑。”林子渊接口，心里冒出寒意。对方耐心十足，像猎人等待猎物疲惫。
太阳开始西斜，拉长三人的影子。必须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又走了一段，前方道路变窄，两侧山壁陡峭。林子渊那种不安感骤然加强。“小心点，这地方适合埋伏。”他提醒道。
话音未落，右侧山壁上传来极轻微的碎石滚动声。
“上面！”剑无痕低喝一声，长剑瞬间出鞘半寸。
三人猛地停下，背靠背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山壁上只有些微松动的土石滑落，不见人影。
是意外，还是试探？
林子渊屏住呼吸，全力感知。那窥视感还在，但源头似乎移动了，变得更加飘忽不定。
“走！”剑无痕果断下令，三人保持防御阵型，快速通过这段狭窄路段。
直到走出危险区域，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对方似乎只是想给他们施加压力。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林子渊忍不住骂了一句，“耍人玩吗？”
张萌萌脸色发白，紧紧跟着他：“我们能不能甩掉他啊？”
林子渊看着渐暗的天色，心里也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看过的那些荒野求生节目——虽然大部分内容都不适用。“得想办法反制一下，至少弄清楚他到底怎么跟踪我们的。”是气味？脚印？还是某种法术标记？
他停下脚步，弯腰假装整理裤腿，迅速抓了一把路边的尘土，悄悄撒在自己和张萌萌的衣摆和鞋面上。动作隐蔽而自然。
“你干嘛？”张萌萌疑惑。
“试试看有没有用。”林子渊含糊道，没多解释。他又对剑无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弄点土。
剑无痕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用剑鞘不经意地拨起一些尘土沾上身。
继续前行。林子渊仔细体会。那被追踪的感觉……似乎微弱了一点点？不确定是不是心理作用。
又过了一会儿，经过一条浅浅的小溪。林子渊眼睛一亮：“踩水过去！”
三人踏进冰凉的溪水，逆流走了一小段才上岸。湿透的鞋袜很不舒服，但林子渊顾不上了。
上岸后，他凝神等待。几个呼吸间，那如影随形的窥视感，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和模糊，仿佛对方短暂地失去了他们的精确位置。
“有用！”林子渊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好像是靠痕迹追踪的！”
剑无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聪明。”
张萌萌也松了口气：“那我们多走点水路或者不好留痕迹的地方？”
“嗯。”林子渊点头，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虽然还没完全摆脱，但至少找到了应对的方向，不再是完全被动。
他再次回头望去。暮色四合，远山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那片寂静的树林深处，仿佛有一双眼睛短暂地困惑了一下，随即又重新锁定了他们。
林子渊转回头，加快脚步。“快走吧，天要黑了。”他知道，这场无声的追踪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