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服装厂的样品室里，秦经理举着那件绣着红梅傲雪的牛仔外套，像挥舞旗帜一样在屋里转圈。绝了！真他娘的绝了！
她的大嗓门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这刺绣，这版型，放在广交会上能把那些港商眼珠子都馋出来！
苏寒坐在裁衣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牛仔布边缘的锁边线。
姜叔在一旁苦笑：秦经理，你消停会儿，我脑仁都被你吵疼了。
消停？怎么消停！秦经理砰地把样品拍在桌上，布料与木台碰撞发出闷响。
小寒，你知道现在广州那边牛仔服批发价多少吗？八十！咱们这个，起码能翻三倍！
苏寒抬起头，阳光从她背后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牛仔布上投下一道金线。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她声音不大，却让秦经理瞬间安静下来。
所以，咱们还是先把商标继续申请专利吧。
姜叔闻言点点头：之前的四君子唐装系列专利材料都是我准备的，流程我熟，这次还是我去办。
专利申请下来前就可以先生产，只要在销售前拿到证书就行。
秦经理急忙道：专利当然要申请，但市场不等人啊！华宇集团的张总昨天还打电话问新款...
合同。苏寒轻轻吐出两个字，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她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倒出三份打印好的合同草案。
梅兰竹菊唐装设计费一万三，加销售额5%提成。秦经理念着合同条款，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次你不要设计费？
苏寒的指尖点在修改处：牛仔系列8%的纯提成。她抬起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着光，人工刺绣成本高，但溢价空间也大。
姜叔的钢笔在纸上划了道线：定价方面？唐装可以机绣，牛仔恐怕都得手工...
588元每套。苏寒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炸弹落在房间里。
多少？秦经理的嗓门拔高了八度，现在县里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百！
奢侈品路线。苏寒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华宇精品店的目标客户，月收入至少两千。
秦经理的眉毛跳了跳，突然大笑起来：行啊！你又想好了？
她凑近苏寒，那这次要不要跟华宇的老总见个面？一直都只有副总见过你，他们给你申请保送到省城重点高中你又不去，他们老总可一直想见S·h本人呢！
苏寒的睫毛颤了颤。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了突然鸣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填满了沉默的间隙。
可以见面，她终于开口，但必须保密。我只跟他们高层交流。
没问题！秦经理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剪刀跳了起来。
我立马安排，保证给你捂得严严实实！她风风火火地抓包，临走时还不忘把样品紧紧搂在怀里，这我得带着，给张总开开眼！
“等等，还没有签合同。”苏寒平静的说着。
姜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把合同轻轻推到她面前：8%的提成，华宇渠道，588元定价，专利优先，我同意！
秦经理也立马举手表决：“我也同意！”
三人签完合约后，秦经理踩着高跟鞋风一般就离开了……
姜叔叹了口气，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小寒，你为什么总要这么低调呢？让人知道你有能力不好吗？
苏寒走到窗前。院子里，几个女工正推着布料车经过，笑声清脆如铃。远处是县城的灰瓦屋顶，更远处是绵延的青山。
姜叔，她的手指在窗棂上划过，木刺扎了下指尖，人各有志。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