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裁缝店的玻璃窗，将新增加的十台崭新缝纫机的金属部件照得闪闪发亮。苏寒推开店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声和热蒸汽熨斗的白色雾气。
姜叔正俯身在裁衣台前，手指捏着一根孔雀蓝的丝线，指导绣娘如何让青竹凌云的竹节呈现出立体感。抬头看见苏寒，他眼睛一亮，沾着线头的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小寒！快来！
苏寒刚在裁衣台旁坐下，姜叔已经风风火火地从铁皮柜里抽出一叠文件。
华宇集团签了！他啪地拍下合同，纸张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余温，十二家幼儿园，全部启用星空系列！
苏寒的指尖触到合同上烫金的集团LoGo——那是省城最知名的连锁幼儿园，前世她曾在新闻里看到过他们天价的入园费。
森林系落选了？
哪能啊！姜叔从样衣堆里抽出一件深绿色的小外套，他们副总当场拍板，明年春季园服就用森林系！
阳光照在样衣的暗纹上，那些墨绿与浅绿交织的叶片仿佛在流动。苏寒轻轻翻过领口，果然在内侧找到了那枚小小的三叶草商标。
就是这布料......姜叔突然压低声音，从柜台下摸出两块布样，左边是常规涤棉，右边是他们指定的A类纯棉，成本差三倍。
苏寒将两块布料贴在脸颊上——右边的布料柔软得像奶奶新缝制的棉花被，带着天然的暖意。
良心集团。她轻声道，想起前世那些导致幼儿皮肤过敏的劣质园服新闻“孩子是祖国的未来，咱们也要做良心商家！”
姜叔的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加上省城运费，每套成本41元，合同价68元，咱们毛利......
27元。苏寒脱口而出，眼睛却盯着合同里的特殊条款，五一前交货？今天都3月12日了！
后院的布帘突然被掀开，秦经理踩着高跟鞋闯进来，手里挥舞着一沓粉色单据：老姜！绣花车间三班倒排班表好了！
她看到苏寒，立刻把单据塞过来：正好！小天才看看这个——
纸上密密麻麻列着：
10台绣花机24小时运转（每台配2名工人）
30名缝纫工分早中晚三班
质检组单独增设童装安全员
放心，秦经理的指甲在A类布料检测报告上敲了敲，我亲自盯布料进货，绝不让次品混进来！
苏寒望向窗外——院子里临时搭建的雨棚下，二十多个女工正在分包辅料。有个扎蓝头巾的阿姨手法娴熟地检查每粒纽扣的牢固度，旁边的小本子上记着……
小寒，姜叔突然递过钢笔，华宇要求设计总监签字。
合同末页的签名栏上，已经盖好了县服装厂的公章。
苏寒深吸一口气，在设计确认处签下名字，又在三叶草商标旁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这是她和姜叔的暗号，代表特级品控。
对了，秦经理突然从包里摸出个信封，上个月四君子唐装的提成，按合同该给你5%，但......
信封里躺着3000元现金，比预计多了600元。
但什么？
但老娘乐意！秦经理大笑着把一本画册拍在桌上，看看！省城百货的春季订货会，点名要你的梅兰竹菊系列当主打款！
画册翻开的页面里，模特身上的红梅傲雪唐装被摆在最显眼位置，领口内侧若隐若现的三叶草商标，在摄影棚的灯光下像颗真正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