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的鞭炮声零星地响在县城各处。苏寒站在百货商场的布料柜台前，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匹黑色毛呢。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触手柔软却挺括，是做唐装的绝佳材料。
小姑娘好眼光，这是新到的进口料子，过年做件大衣正合适。售货员笑着介绍。
苏寒点点头，眼前已经浮现出奶奶穿上唐装的样子——黑色底料上绽放的紫红色团花，对襟处错位的半月牡丹，还有那对精心设计的蝶尾盘扣...
我要三米。她掏出姜叔昨天给的分红，数出几张钞票。这些钱本可以买现成的衣服，但苏寒想亲手为奶奶设计一套独一无二的新年礼物。
剪刀在黑色毛呢布料上滑过，发出细微的声。苏寒屏住呼吸，小心地沿着粉笔线裁剪。
奶奶穿在身上一定好看。苏寒轻声自语，指尖抚过布料边缘。
前世她在京城曾见过一位老太太穿着类似面料的唐装，优雅得令人过目难忘。
如今她要用自己的双手，为最亲爱的奶奶复刻那份尊贵。
电灯下，设计图已经修改了五稿。
紫红色团花、红色盘扣、对襟处的半月牡丹刺绣与蝶尾盘扣相呼应...每一处细节都经过反复推敲。苏寒放下剪刀，拿起铅笔在袖口处又添了一笔——那里将有一圈若隐若现的云纹刺绣。
窗外，腊月的风呼啸而过，而苏寒的心里却暖融融的。再过五天就是除夕，她必须加紧完成这件礼物。
第二天一早，苏寒抱着裁剪好的布料来到姜氏裁缝店。
铜铃响起时，姜春阳正踩着缝纫机，抬头看见是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
小寒！这么早？姜春阳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黑色毛呢上，职业敏感让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上等料子，这是要做什么？
苏寒展开设计图，铺在裁衣台上。
姜春阳的呼吸明显一滞，他扶了扶老花镜，弯腰凑近图纸，手指悬在空中沿着线条虚划。
这...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寒点点头：想给奶奶做套过年穿的新衣。姜叔，我想用绣花机先给布料图案打底，手工刺绣太费时间了。
姜春阳没有立即回应，他的目光粘在设计图上移不开。
图纸上的唐装既保留了传统韵味，又在领型、盘扣等细节上做了创新。特别是对襟处错位的半月牡丹与蝶尾盘扣的设计，既有视觉冲击力又不失典雅。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苏寒熟悉的光芒——那是商人看到商机时的眼神。
小寒，这设计太绝了！中老年妇女市场绝对抢手！姜叔一把抓住苏寒的肩膀，我们批量生产，五五分成，不，你六我四！
苏寒早有预料，轻轻摇头：姜叔，这是专门给奶奶做的，我不想量产。
就做一批，二十套，不，十套也行！姜叔不死心，你知道现在市面上的唐装多老气吗？这设计一出来肯定...
姜叔，苏寒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我想给奶奶一件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衣服。
姜叔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你这丫头...好吧，先做出来看看效果。
他抖开那匹黑色毛呢，专业地检查布料的经纬走向，突然皱眉：这料子绣大面积图案容易变形，得先用绣花机打底。说着已经行动起来，将布料铺在裁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