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丝那妖女的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深深扎在林小凡心里，时不时就刺挠一下。
“姐姐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哦~”
那慵懒的、带着笑意的威胁，总在他试图沉浸于研究至尊赏赐、或者被苏沐清操练得死去活来时，冷不丁地冒出来，让他瞬间从收获的喜悦或疲惫的麻木中惊醒，后背发凉。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柳如丝交代的“小任务”，尤其是那个听起来就极其不靠谱的“偷姜灵儿炼废的药渣”，必须提上日程。否则，那笑吟吟的妖女，绝对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比被苏沐清练废还惨。
可是，丹堂那地方，是能随便进去的吗？尤其是存放药渣的区域，肯定有弟子看守，说不定还有阵法防护。他一个杂役，用什么理由靠近？难道直接跟守门弟子说：“师兄你好，我仰慕姜师妹的炼丹（失败）艺术，想来收集点样品学习一下”？
怕不是会被当场当成变态打出来！
正当林小凡愁得薅自己头发时，机会居然自己送上门了——虽然这机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精神污染。
宗门大扫除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持续的高强度劳动和紧绷的神经，让几乎所有弟子都疲惫不堪，管理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松懈。尤其是丹堂这种核心部门，弟子们更注重炼丹和研究，对这种全民清洁运动，多少有些敷衍，后期更是能摸鱼就摸鱼。
而姜灵儿，这位丹堂小祖宗，果然不负众望地……又双叒叕炸炉了。
而且这次动静不小，据说差点把丹房偏殿新修好的窗户给震下来，浓烟滚滚，还伴随着诡异的彩色烟雾和刺鼻气味，引得不少弟子围观。
林小凡听到消息时，眼睛却是一亮！
天赐良机！
他立刻以“关心同门、前去帮忙”为由（主要是怕姜灵儿把自己作死），火急火燎地往丹堂跑。当然，怀里揣着特制的、能隔绝大部分气味的加厚面罩，以及几个小巧的、用灵木挖空制成的密封容器——这是他根据《万物杂论》里关于药材保存的记载，自己偷偷捣鼓的。
赶到丹堂偏殿时，现场一片狼藉，果然比上次他清理时还要惨烈几分。几个丹堂弟子正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打扫着爆炸现场，嘴里还在抱怨。
“小师妹这月第几次了？”
“管他第几次，赶紧弄完走人，这味道太上头了！”
“执事呢？又躲清净去了？”
姜灵儿自己则像个花脸小猫，站在角落，低着头，对手指，大眼睛里噙着泪水，可怜巴巴的，裙子上又是大片焦黑。
“灵儿师妹！你没事吧？”林小凡赶紧上前，发挥演技，一脸关切。
“林师兄……”姜灵儿看到是他，嘴巴一瘪，差点哭出来，“我……我又搞砸了……我想炼‘清心净垢丹’来着，结果火候没控制好……呜呜……”
清心净垢丹？这名字听着怎么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林小凡心里吐槽，脸上却满是安慰：“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炸炉嘛，常有事！这说明师妹你在不断尝试和创新啊！勇气可嘉！”
一番话说得姜灵儿破涕为笑，觉得林师兄真是天下第一知己！
“师兄你真好！不像他们，就知道说我！”她嘟着嘴抱怨了一句，然后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描述她伟大的（失败的）炼丹构想。
林小凡一边耐心听着，一边目光飞快地扫视现场。他发现，那些炸炉产生的废渣，并没有被立刻清理走，只是被粗略地扫到了一堆，放在角落。显然，负责打扫的弟子也嫌这玩意儿恶心，打算最后再处理。
而且，可能是因为这次炸得比较狠，负责看守药渣堆放点的弟子居然不在岗位上！可能是被叫去帮忙了，也可能是受不了味道暂时躲远了。
机会！
林小凡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他强作镇定，对姜灵儿道：“师妹，你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这里我看着帮帮忙。”
“嗯嗯！谢谢林师兄！你最好啦！”姜灵儿不疑有他，感动地点点头，蹦跳着跑开了。
支开了姜灵儿，林小凡立刻戴上特制面罩，拿起扫帚，装作帮忙打扫的样子，慢慢靠近那堆散发着诡异气味和微弱灵力波动的废渣。
越是靠近，他怀里的那个灵木容器似乎都有点微微发烫——这是他根据《万物杂论》里一种探测残留药性的小技巧处理的，对特定的剧烈能量残留会有反应。柳如丝要的，肯定是某种蕴含特殊波动或者属性的药渣！
时间紧迫！他必须快速分辨并收取！
他一边慢吞吞地扫着地，一边将精神力高度集中，尝试感知那堆废渣。同时，脑子里飞快闪过《万物杂论》中关于丹药废渣特性辨别的零星记载和前世那点可怜的化学知识。
“色彩斑斓，伴有刺鼻硫味和金属腥气……可能是硝石、硫磺类材料反应过度……”
“这部分呈现焦黑粘稠状，有焦糊味，但内核有一丝奇异的清凉感……有点像冰心草烤糊了但又没完全失效？”
“咦？这一小块……颜色暗沉，毫无光泽，但……怎么感觉它在吸收周围散逸的微弱灵气？”
就是它！
林小凡目光锁定在那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暗沉色块上！这种能自发吸收灵气的特性，绝对异常！很可能就是柳如丝的目标！
他左右飞快瞟了一眼，发现没人注意他这边。负责打扫的弟子都在远离这堆废渣的地方磨洋工。
就是现在！
他假装被烟呛到，弯腰咳嗽，右手拿着扫帚做支撑，左手则快如闪电般探出，用一个小玉片（从唐笑笑那里买的便宜货）精准地撬下那一小块暗沉药渣，迅速塞进早已准备好的灵木容器中，盖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到一息时间！
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赶紧直起身，继续若无其事地扫地，甚至故意把一些无关的废渣扫得到处都是，制造点小混乱，掩盖刚才的动作。
“喂！那边那个杂役！你会不会扫地？弄得灰扑扑的！”果然有弟子不满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我这就弄干净！”林小凡赶紧道歉，表现得笨手笨脚。
那弟子嫌弃地挥挥手：“行了行了，一边呆着去，别越帮越忙！”
林小凡如蒙大赦，赶紧放下扫帚，溜到一边，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
得手了！
虽然过程惊险，但总算搞到了目标！而且看样子，没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姜灵儿换了一身新裙子（虽然很快又沾上了点不知道哪来的药渍）跑回来，还非要送林小凡几瓶新炼制的“十全大补丸”（希望别补出问题）。
林小凡怀着复杂的心情，揣着那烫手的灵木容器，离开了丹堂。
回到自己小屋，关紧房门，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灵木容器拿出来。
打开一条缝，里面那块暗沉色的药渣静静地躺着，表面毫无光泽，也闻不到什么特殊气味。但当他尝试输入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块药渣确实在缓慢地、贪婪地吸收着他那点微薄的灵力，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扭曲感。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林小凡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万物杂论》，却找不到完全匹配的记载。只隐约提到，某些极其特殊的、炼废了的禁忌丹药或者涉及灵魂、空间等高等法则的失败品，可能会出现这种“噬灵”特性。
柳如丝要这东西干嘛？这妖女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至少能暂时应付一下那妖女了。
他将容器重新盖好，又用静魂草的粉末在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隔绝气息的小屏障（刚学的现学现卖），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林小凡叹了口气。
偷药渣这关算是勉强过了，可还有一个更棘手的任务——用留影玉记录李菲菲、姜灵儿还有陈芸的气息。
这玩意儿需要近距离、长时间、稳定地记录，比偷东西难多了！而且极容易被发现！
该怎么办呢？
他愁眉苦脸地瘫在床上，感觉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柳如丝这妖女，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
看来，薅羊毛的道路上，总是充满了荆棘和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