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袖昏过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笑，像是真觉得自己能活着骂南宫烈。
叶焚歌掌心火流一滞，人已经扑到她跟前，手指按在她颈侧。脉搏弱得像快断的线，左臂那道剑形胎记裂开一道口子，黑血正顺着皮肤往下爬，沾到石板发出嗤嗤声。
“撑住。”她咬牙，火流从掌心灌进去，逼着那股黑气往回缩。可刚压下去一点，楚红袖整条手臂猛地抽搐，胎记裂得更深，血里竟浮出细密符文，一闪即灭。
萧寒靠在墙边，指尖发黑，寒气收得极慢。他抬头看了眼石室顶部，声音压得极低：“外面有人在布阵，十二个点位，呈罗盘状。”
叶焚歌没抬头，只问：“能走吗？”
“走不了。”他抬手一划，冰刃落地，寒气顺着地缝探出三寸就停了，“下面被锁死了，灵力过不去。这地方……被人用命格阵法反向封印了。”
话音刚落，角落那道渗出“叶”字的裂缝又动了，黑血缓缓爬出，拼成一个箭头，直指石室后门。
叶焚歌瞳孔一缩，猛地起身：“不对劲，这血是引路的。”
她话刚说完，后门突然轰的一声震颤，符文亮起，金光流转，像被人从外面激活了禁制。紧接着，头顶石板开始错位，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一道环形阵纹，正中央刻着青铜罗盘的图样。
“梦里那位”留下的纸条残灰忽然飘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个圈，贴到她鼻尖。
【“门是假的，墙会吃人。”】
叶焚歌一巴掌拍开：“现在说这个？！”
灰烬落地，刚好盖住那道箭头血迹。下一秒，整面墙开始扭曲，石砖像活了一样往中间收拢，原本的暗门位置被彻底抹平。
“出不去了。”萧寒站直身体，寒气重新聚在掌心，“只能等他们进来。”
“等个屁。”叶焚歌火剑一横，剑尖点地，“谁说我们非得从门走？”
她刚要动手，楚红袖突然剧烈抽搐，整个人弓起身子，左臂胎记爆出血光，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她在被拉走！”萧寒猛地扑过去，寒气凝成锁链缠住她手腕，可那股吸力来自虚空，冰链瞬间崩断。
叶焚歌反应更快，一把抱住她腰，火流炸开形成护罩。可就在这时，正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整面石墙炸成碎块，烟尘冲天。
一个白发童颜的老头站在废墟外，手持青铜罗盘，金光从盘面洒出，像一张网罩住整个石室。
他轻轻一抬手，楚红袖整个人腾空而起，悬在半空，左臂胎记与罗盘上的符文共鸣，血光与金光交织。
“妖妃血脉，最后一道祭品。”玄冥子声音平静，像是在念菜谱，“终于齐了。”
叶焚歌火剑劈出三道火浪，直取光柱。可剑锋撞上金光，反被弹开，震得她虎口裂开，血顺着剑柄往下滴。
萧寒寒气爆发，冰盾成型，挡在叶焚歌面前。他左眼蒙着黑布，右眼却死死盯着罗盘：“你早就布好了阵，等我们触发机关？”
“不是等。”玄冥子淡淡道，“是引导。地宫自启，命格共鸣，三重容器齐聚——你们走的每一步，都是我画好的线。”
他手腕一转，罗盘金光暴涨，楚红袖在空中猛然一颤，胎记裂开，血如雨下，全被罗盘吸走。
“住手！”叶焚歌怒吼，掌心剑印突然发烫，金光从皮肤下透出，像要炸开。
她脑子里闪过梦里那张纸条：【“三股气，拧成一股绳，别学别人，要当祖宗。”】
她没时间想，火流、寒气、毒雾三股力量在体内冲撞，掌心剑印轰然爆燃，金光刺目，剑印竟从掌心脱离，化作一柄三色缠绕的长剑，剑身流淌着火、冰、黑雾。
“你管这叫祭品？”她一剑劈下，剑气撕裂金光，直斩罗盘。
玄冥子瞳孔一缩，罗盘急转，金光凝成屏障。可那剑气太狠，硬生生劈开一道裂痕，光柱崩散，楚红袖从空中坠落。
萧寒纵身接住，落地时膝盖一沉，寒气立刻裹住她全身，压住那股外溢的血煞。
“你……”玄冥子盯着叶焚歌，第一次变了脸色，“不可能！三重命格未融，你怎么能——”
“能个头！”叶焚歌剑尖指向他，“老东西，你是不是忘了问一句——这届宿主，饭都不会做，但砍人很在行！”
她话音未落，剑势再起，三色剑气横扫，直逼玄冥子面门。后者急退，罗盘旋转，十二道黑影从烟尘中闪出，围成一圈，每人手中都持一块罗盘碎片，金光连成阵法。
“困龙阵！”萧寒低喝，“别让他们合阵！”
叶焚歌冷笑，剑身一震，火流逆冲经脉，掌心剑印再次爆燃。她整个人像烧起来一样，三色光流在体外缠绕，剑气凝成一道螺旋，轰向阵心。
轰——！
整座地宫剧烈震动，石块从顶部砸落，出口方向传来崩塌声。烟尘中，玄冥子踉跄后退，罗盘裂开一道缝，金光忽明忽暗。
“你不是容器……”他盯着叶焚歌，声音发颤，“你是……变量？”
“变量个鬼！”叶焚歌一剑劈开落石，火剑横扫，“老子是来砸场子的！”
她转身冲向萧寒：“走！出口要塌了！”
萧寒抱起楚红袖，寒气在脚下凝成冰道，直通出口。叶焚歌断后，剑气扫荡追来的黑袍人，三色光流所过之处，阵法崩解，黑影惨叫倒地。
冲到出口，头顶石梁轰然断裂，整条通道开始坍塌。叶焚歌回头看了一眼，玄冥子站在废墟中央，罗盘裂痕蔓延，金光将熄。
“你们逃不掉。”他抬起手，罗盘残光指向天际，“命格轮回，永无——”
话没说完，一块巨石砸下，将他彻底埋没。
叶焚歌没回头，拉着萧寒冲出最后一段甬道。身后轰鸣不断，地宫彻底塌陷，尘烟冲天。
三人滚出洞口，摔在雪地上。寒风扑面，远处山峦起伏，天色灰白，像是随时要压下来。
萧寒把楚红袖放平，手指探她鼻息，低声道：“还活着，但毒没清。”
叶焚歌瘫坐在地，火剑插进雪里，剑身还在颤。她掌心剑印黯淡，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梦里那位”又飘了张纸条出来，歪歪扭扭写着：
【“秋裤捞到了，记得穿。”】
她盯着那行字，突然笑出声，笑得肩膀直抖，笑得眼角渗出血丝。
萧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楚红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风口。
叶焚歌收了笑，抬头看向远处山巅。那里有一道裂缝，像是被什么巨物撞开的，边缘还挂着半截断裂的锁链。
她撑着剑站起来，雪地里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
“走。”她说，“别让老东西白炸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