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寨子就在三里地外。
说是寨子，其实就是几段破土墙，还有个半塌的了望台。
几个人连滚带爬躲进一间还算完整的土屋里。
柳氏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带喘。
小柔终于吓哭了，小声抽搭着。
栓子蹲墙角抹眼泪，想他那山猫哥。
老头、老太太互相搀着，一脸死灰。
木念扒着门缝往外看。
林子里已静下来，不知道龙湖怎么样了。
木念心里猫抓似的难受。那残废要是能活下来，她非得……
正想着，远处传来脚步声。
木念心里一紧，举起枪。
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从林子里钻出来，浑身是血，拄着根树枝。
是龙湖。
木念冲出去，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龙湖脸上全是血道子，衣裳破得不成样子，但眼睛亮得吓人。
“你……”
木念话都说不利索了，“你没死啊？”
龙湖扯扯嘴角道：“嫌我没死成？”
木念真想给他一拳，看他浑身是伤，又下不去手，问道：
“那些玩意呢？黑羽卫呢？”
龙湖喘匀了气，出声：
“水猴子追着我跑，黑羽卫追着水猴子跑。我绕了个圈子，把他们引一块去了，现在正打着呢！”
好家伙，这残废真够毒的。
木念赶紧扶龙湖进屋。
柳氏拿出水囊，木念把装满灵泉水的水囊递给龙湖。
龙湖接过去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眼神在木念脸上停了一瞬，没说什么。
他喝够水了，这才说：
“废寨子后头有条小路，能通到北边官道。歇会儿就得走，等他们打完准摸过来。”
老头扑通跪下道：“好汉。带我们老两口和栓子走吧！这地方真不能待了。”
龙湖皱眉道：“跟着我们死得更快。”
老头直磕头道：“横竖都是死，跟着你们还有条活路。”
木念心软了，出声：“带上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龙湖瞪木念一眼，却没反对。
木念给龙湖简单包扎了伤口后，一行人悄悄从寨子后头小路摸出去。
小路藏在灌木丛里，不好走，但确实隐蔽。
龙湖打头，木念断后，中间是柳氏他们。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面开阔了，真是官道。虽然破败不堪，但确实是往北的路。
龙湖说：“顺着这路走，一天的时间能到下一个镇子，那儿应该有朝廷设的粥棚。”
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有点盼头了。
正要上官道，龙湖突然又停下，出声：“等等。”
他蹲下身子，查看路上的痕迹。泥地里有不少脚印，还有车辙印。
“刚过去不少人。”龙湖脸色沉下来道，“不是流民，是军队。”
木念心里一紧，出声：“朝廷的兵？”
龙湖摇头道：“不像。车辙太深，像是拉着重货的。”
正说着，身后林子里传来一声呼哨。
龙湖直起身道：“快走，他们追来了。”
众人慌慌张张爬上官道，拼命往北跑。可老弱妇孺，能跑得多快呢？
后面马蹄声已经听得见了，不止一匹马。
龙湖推了木念一把，出声：“带你娘他们先走，我挡一下。”
木念急眼道：“你又要送死？”
龙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木念，出声：“拿好，到镇上交给你爹旧部。”
木念低头一看，是块铁牌子，上面刻着条龙。
她出声：“这是……”
木念的话还没说完，龙湖已转身迎向来路。他站在官道中央，拄着那根树枝，背影挺拔得像棵松。
木念一咬牙，带着人继续跑。
跑出百来步，木念回头看一眼，差点叫出声，龙湖面前，足足来了十骑人，全是黑羽卫。
他一个残废，怎么挡？
木念想往回冲，被柳氏死死拉住，出声：“念儿，不能去啊！”
就在这工夫，龙湖举起了手。他手里拿着个什么玩意，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
追兵勒住马，不敢上前了。
双方对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突然，龙湖把那玩意往地上一摔，轰一声爆响，腾起一片白烟。
等烟散了，龙湖人不见了。
黑羽卫乱成一团，四下搜寻。
木念愣在原地。这残废，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正发呆，旁边草丛里伸出一只手，把木念拽了进去。
龙湖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道：“看傻了？”
木念真想给他个大嘴巴，出声：“你吓死我了。”
龙湖捂着她的嘴道：“别出声，他们还没走远。”
两人趴在草丛里，听见外面马蹄声来回跑了几趟，才渐渐远去。
等没动静了，龙湖才松开手道：“赶紧走。他们很快会反应过来的。”
木念扶着龙湖钻出草丛。
柳氏她们躲在前面道沟里，见木念和龙湖两人没事，都松了口气。
“你那是什么玩意？”木念问。
龙湖笑笑道：“军中用的小把戏，以前留着防身的。”
木念把铁牌子掏出来，问道：“这又是什么？”
龙湖表情严肃起来，出声：
“收好，这是调动北境边军的虎符，你爹旧部见了这个，会护你们周全。”
木念手一抖，差点把牌子掉了。
她爹一个侯爷，怎么有边军的虎符呢？
这残废，到底什么来头？
龙湖望望北边，眼神深沉道：
“快走吧！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木念把牌子揣进怀里，心里沉甸甸的。她感觉自个儿卷进天大的事里了。
这逃难的路，越走越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