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阴间土路的碎石，车轮卷起的黑雾在月光下散成细碎的鬼火。副驾的小白正对着手机里的纸扎海鲜直播流口水，屏幕上的虚拟主播举着串纸扎鱿鱼须喊：“家人们谁懂啊！幽冥海特产铁板鱿鱼，撒上阴火孜然那叫一个香！”
“别馋了，” 周阳突然踩下刹车，前方巷口挂着的 “马记纸扎补给站” 灯笼晃了晃，纸糊的 “欢迎光临” 招牌被夜风掀得噼啪响，“到地方了，先办正事再琢磨吃的。”
刚推开车门，就见穿对襟褂子的马爷蹲在门槛上抽纸扎烟斗，蓝色烟圈飘到半空凝成 “小心” 二字。他抬眼扫过小白渗血的肩膀，眉头一皱：“赵无常的阴铁箭？这小子下手越来越黑了。”
“马爷，先给小白治伤，装备的事回头说。” 周阳扶着龇牙咧嘴的小白往屋里走，刚踏进门就被满地零件绊了下 —— 墙角堆着半打纸扎潜水服，桌上摊着张泛黄的海图，红笔圈着 “墨鱼礁” 的位置，旁边写着 “水师布防图”。
马爷从柜台下摸出个陶罐，倒出淡金色的粉末撒在小白伤口上：“这是孟婆汤熬剩下的药渣，能止阴伤。” 他瞥了眼门口，突然提高声音，“新来的小伙子，别躲了，灵异调查局的证件在阴间可不顶用。”
阴影里走出个穿黑色潜水服的青年，肩背银色氧气瓶，脸上带着半张防水面罩，手里拎着个金属箱：“陈默，水下作战组。” 他掀开面罩，露出双锐利的眼睛，目光扫过周阳手里的还阳丹手册，“黑猫部长说，暗号需要你亲自对接。”
周阳刚要开口，就被马爷拽到里屋。老鬼差反手锁上门，从床板下抽出个铁盒，打开的瞬间，里面的旧照片滑落在地 —— 泛黄的影像里，年轻的马爷穿着地府公务员制服，身边站着个穿外卖部工装的男人，胸前编号是 “001”。
“这是老部长，” 马爷的烟斗在照片上点了点，“当年外卖部的创始人，也是被赵无常坑得最惨的人。” 他往烟锅里塞了把阴干的鬼针草，“十年前，外卖部还管着阴阳界物资运输，老部长发现幽冥水师用我们的配送船运还阳丹原料，刚要上报就被赵无常扣了‘通敌’的帽子，贬去喂忘川河的食腐龟了。”
周阳捡起照片，背面写着 “癸卯年秋，与老陈共查水师走私案”：“您当年被贬，也是因为这个？”
“我只是个科员，” 马爷吐了个烟圈，“赵无常没下死手，贬去外卖部当送单员，还逼我签了保密咒。直到去年老部长托水鬼带话，说墨鱼礁有外卖部的旧账，我才敢开这个补给站盯着。” 他突然压低声音，从铁盒里摸出块刻着 “外卖 001” 的铜牌，“这是老部长的工牌，墨鱼礁的接头人认这个，说是‘老顾客的信物’。”
外屋突然传来陈默的声音：“装备检查完毕，避水符有效期十二小时，水下呼吸罩能防怨魂缠体。” 周阳刚要出去，就被马爷拉住胳膊。
“那小子不对劲，” 老鬼差的烟斗在掌心敲了敲，“灵异调查局的水下组从来不用阳间氧气瓶，他那罐子上刻着水师的锚形标记。还有，你看他腰上的匕首 ——” 周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默腰间的黑色匕首柄上，赫然是赵无常府的 “无常锁” 纹路。
“先不动声色，” 周阳摸出手机给李雪发了条加密消息，“十亿走私案不能黄，等拿到证据再拆穿他。” 他刚更新完备忘录【支出：药渣治疗费 500 阴德值，进度条 8911.85 万→8911.35 万】，就听见小白的惊呼。
柜台前，陈默正举着个纸扎罗盘摆弄：“这玩意儿能定位海夜叉？” 小白凑过去指了指罗盘中心的指针：“这是阴间 GpS，输入暗号‘月圆取货’就能显示坐标。” 他突然指着罗盘边缘的小字，“哎？这上面写着‘外卖部专用’，马爷你啥时候成技术宅了？”
马爷刚要开口，周阳突然插话：“装备多少钱？先算账，赶时间。” 他掏出阴阳支付 App 晃了晃，心里早把账算得门清 —— 黑猫部长说卧底任务给报销装备费，可不能让马爷多赚，毕竟每笔支出都要从首付里扣。
“避水符 1000 阴德值一张，呼吸罩 800，潜水服 2000，” 马爷慢悠悠报数，“老主顾打八折，总共 3040。”
“太贵了！” 周阳立刻皱眉，“上次隐身衣才 200，这潜水服顶多值 1500。再说小白的药费得算工伤，从装备费里抵了！” 他掏出手机翻订单记录，“你看上个月给你带的阳间老花镜，还没给我报销呢，折 500 阴德值，最后给 2000，少一分我去鬼市买二手的。”
马爷被噎得直翻白眼：“你这砍价本事不去阳间卖车可惜了。” 他抓起算盘噼里啪啦打了阵，“行，2000 就 2000，但得帮我带个东西给老部长 ——” 他从柜台下摸出个油纸包，“这是他当年托我保管的账本，记着外卖部和水师的交易记录。”
周阳刚把油纸包塞进外卖箱，系统突然弹窗：【卧底订单触发前置任务：午夜十二点前抵达墨鱼礁外围，逾期将取消奖金资格】他抬腕看了眼阴间手表，指针正指向十点半。
“走了！” 周阳拎起装备袋往外走，陈默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我的氧气瓶太重，放你车上。” 周阳瞥了眼那明显是空的氧气瓶，嘴角勾起冷笑：“行啊，后备箱能放。”
越野车驶离补给站时，周阳通过后视镜看见马爷站在门口挥手，纸扎烟斗指向车底 —— 那里粘着个巴掌大的纸扎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后备箱。他不动声色地按了下方向盘上的隐蔽按钮，车底突然喷出团黑雾，摄像头瞬间被腐蚀成纸浆。
“周阳哥，陈默哥的氧气瓶是假的！” 小白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才摸了下，里面是空的，而且他的潜水服标签是‘水师特供’。”
周阳点点头，悄悄给李雪发了条消息：“陈默是水师的人，准备接应。” 他瞥了眼副驾的陈默，对方正盯着窗外的海图，手指在 “墨鱼礁” 的位置反复摩挲。
车窗外的景象渐渐变了，土路被黑色的海水取代，路面上的碎石变成了半埋在泥里的骷髅头。远处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夹杂着怨魂的哭号 —— 幽冥海到了。
“停车，前面是水师检查站。” 陈默突然开口，指了指前方的关卡：两根白骨柱子架着铁链，上面挂着 “幽冥水师稽查站” 的牌子，几个穿黑色盔甲的鬼差正举着长枪巡逻。
周阳刚要踩刹车，李雪突然从后座递过来个纸扎公文包：“这是黑猫部长给的假证件，伪装成外卖部的物资配送员。” 她悄悄塞给周阳个微型录音笔，“记得录下接头人的话。”
车刚停下，个独眼鬼差就凑了过来，骨爪敲了敲车窗：“干什么的？幽冥海夜间禁行不知道吗？”
周阳掏出假证件晃了晃：“地府外卖部的，送加急单到墨鱼礁，你看这订单备注 ——” 他指着手机屏幕上的 “月圆取货”，“老顾客的单子，耽误了要扣奖金的。”
独眼鬼差刚要说话，陈默突然探出头：“水师三队的，跟你们统领是老熟人。” 他摸出块刻着锚形标记的令牌，鬼差眼睛一亮，立刻挥手放行：“原来是自己人，快过吧，最近稽查严，别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