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楹极讨厌沈棠花这个模样,但又不得不忍。
沈棠花一笑,扭头凑近林云晚:“祖母让人给林云晚测了八字,说她八字不好,易刑克六亲……”
沈棠花嘀咕完了,宋楹惊讶地看着她:“祖母好好地为何要给她测八字,又为何要告诉你?”
“祖母还给我测了呢,说我有福气,至于为什么告诉我,大概是喜欢我吧。”沈棠花得意地一笑,又轻声道,“我可是真心为你好才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了,都是一家子姐妹。”
说罢,沈棠花莞尔一笑,径自朝梨棠院方向走去。
“她会有这么好心告诉我?”宋楹不信,“不过是想看我和林云晚相争,她好坐收渔利罢了。”
“那,二姑娘那边……”绿意看向宋楹,想起前几日二姑娘还曾来过,两人似是已经结盟了。
“还是远着些吧。”宋楹垂眸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况且,自己对林云晚本无好感。
至于结盟的事,对自己有利的就帮一把,对自己无利的就等等。
绿意立刻猜到宋楹的心思,但这恐怕早在大姑娘意料之中,甚至就是大姑娘希望的。
绿意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大姑娘似乎根本不在意三姑娘想要什么,她只需要知道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即便三姑娘看穿了她的意图,也依旧会按她的安排行事。
既然如此,三姑娘又何苦与她为敌?
“你还在磨蹭什么?”宋楹回头蹙眉看向绿意。
绿意猛地回神,这才发觉两人已走到了院门前。
进了内室,绿意一咬牙,径直跪在了宋楹面前。
“怎么了?”宋楹眉头蹙得更紧,心中生疑,莫非她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姑娘,要不……还是别跟大姑娘作对了?”绿意颤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楹眯起眼睛。
“您想想,大姑娘那么小在外乞讨都能活下来,进了侯府之后又人见人爱,连侯夫人也……”绿意抬眼看向宋楹,声音愈发低了,“不如您也……与她交好?”
这话确是绿意的真心,她既为宋楹考虑,也为自己打算。
与大姑娘作对,似乎落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你不是劝我别与她作对,而是劝我主动与她交好?”宋楹淡淡一笑,看向绿意。
可她越是平静,绿意就越发心慌。
话已出口,再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三姑娘,奴、奴婢只是觉得……”
绿意话未说完,宋楹已一脚踹了过来,“吃里扒外的东西!”
“奴婢没有!”绿意慌忙伏身哭诉道。
“没有?你难道不明白,我与她绝无交好的可能。”宋楹走到绿意面前缓缓蹲下,轻声说道,“因为我爹绝不会放过她爹,从她进大房的那一天起,我们注定是死敌。”
“什、什么?”绿意愣住了。
二爷不会放过大爷?怎么会?这么些年,二爷明明很尊敬大爷。
就算二爷坐上世子之位,不也是会敬大爷为长的吗?
难道……二爷未必能顺利承爵?
想到这一层,绿意霎时脸色惨白。
“绿意,你是个好丫鬟,只是……”宋楹轻叹一声,“你还不够聪明,你应该明白,做丫鬟最要紧的,是忠心。”
“姑娘,奴婢对您一直忠心耿耿!”绿意只觉得浑身发抖。
“那是你自己觉得,你得让我也这么觉得才行。”宋楹望着她,面露惋惜。
第二日,绿意暴毙的消息传至梨棠院,沈棠花不由怔住。
“她可有旧疾?”沈棠花问白青。
“从未听说。”白青心情也有些沉重。
虽与绿意并无交情,可都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还是极为熟悉的。
明明昨天还好好一个人,今日说没就没了,任谁也难以平静。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棠花回想昨日见到宋楹时的情形,绿意跟在她身后,连脸都未看清。
接下来几日,宋楹身边又换了几个丫鬟。
这也难怪,宋楹一向由绿意贴身伺候,突然换了人,确实难以适应。
直到,一个名叫绿云的丫鬟过来,好像这件事情才落定了。
“绿云为人如何?”沈棠花问白青。
“瞧着比绿机灵,但不如绿意踏实。”白青叹了口气。在她看来,自然是绿意更好。
沈棠花没再多说,只吩咐白青多留意宋楹那边的动静。
“是,奴婢知道。”白青说到这里,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大姑娘,二姑娘这几日去侯夫人那儿请安,都被挡回来了。”
沈棠花微微一笑,有可能护着林云晚的羽翼,她都要一一剪除。
只要林云晚仍做着那个梦,就绝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眼下,沈棠花有两件要紧事需办,一是为简明月相看夫婿,二是帮永嘉公主为南边的水灾募捐。
这两事,几乎同步推进。
南方水灾虽发于八月,可转眼入冬,灾民纵然已经暂时安顿了,可接下来的冬日才是最难熬的。
这件事由永嘉公主主理,沈棠花虽想借此事针对景安郡主,但正事儿可不能耽误了。
宋柏那边动作倒快,两日的功夫,世家公子们的画像便到了。
沈棠花花了一下午细细筛选,可看到其中一人时,却愣住了。
“这……是季三表哥?”沈棠花指着画像问道。
她近三年未见季淮渊,难道两年光阴竟能令他沧桑至此?
木蓝与白青近前一看,也怔住了。
“是不是画错了?”木蓝喃喃道。
“不像画错……”沈棠花摇头暗自琢磨,难道季家出了什么事?否则季淮渊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又想到绿意的事,沈棠花不由得一声轻叹,果真世事无常!
可翻到另一幅画像时,沈棠花再次愣住。
季淮渊她见得少,可吴方她却常见。
“这张……我倒觉得真是画错了人。”沈棠花指着写有吴方名字的画像说道。
“大姑娘您看这儿,应该没错。”木蓝指向画中人的耳垂。
吴方的耳垂带点佛相,因此颇得长公主喜爱,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啧,看来这画像问题不小,我得去找二哥问问。”沈棠花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