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破阵引发灵气乱，反助妖族修灵脉
预想中那毁天灭地的大爆炸，并未到来。
那颗本该引爆整个秘地，将一切化为璀璨烟花的“金色太阳”，在钻入地底之后，竟诡异地沉寂了下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剧烈的摇晃，以及大地深处传来的、令人牙根发酸的沉闷轰鸣，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地心深处翻滚、咆哮。
龙夭夭脸上的狂热笑容僵住了。
她站在原地，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摇晃，脸色苍白如纸。她茫然地看着脚下不断开裂的地面，那双金色的竖瞳里，第一次浮现出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
“……没了？”
她等了三息，又等了五息。
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甚至连一块像样的、能砸死人的巨石都没有掉下来。只有脚下的大地还在不停地抖动，像个得了羊癫疯的病人。
她的盛大演出，她精心策划的、与整个秘地同归于尽的华丽落幕，就这么……哑火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失望，混合着被人戏耍了的恼怒，瞬间冲上了她的头顶。她甚至觉得，这比被困在阵里慢慢等死还要屈辱。
“搞什么……”她气得低骂一声，抬脚就想踹向地面，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稳稳扶住。
“别动。”凌清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凝重。他的手掌贴在龙夭夭的后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因为生命力过度流失而产生的虚弱，以及那股因为计划失败而暴躁不安的气息。
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地面。
那些从地缝中迸射而出的金色光线，并没有随着能量的沉寂而消失，反而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密集。它们在地表之上，勾勒出了一幅巨大而繁复的脉络图谱，正是那卷轴上所绘的，妖域秘地的灵脉分布！
“不对劲。”凌清玄的眉头紧锁。
这股由龙血和先祖禁制混合而成的能量，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性。按理说，它被压入地底，只会像失控的岩浆一样，将脆弱的地脉彻底烧毁、撑爆，最终导致整个空间的根基崩塌。
可现在，这股能量非但没有破坏，反而……像是在疏通河道。
那些早已干涸、枯死，如同蛛网般遍布地下的灵脉，在这股金色能量的冲刷下，正被强行贯通。那些堵塞在脉络中的死气与淤积，被霸道的始龙之力碾碎、净化，而妖族先祖留下的力量，则如同最精准的刻刀，重新修复着破损的脉壁。
这是一个暴力到近乎野蛮的修复过程。
整个山谷，此刻就像一个被强行进行心脏复苏的垂死之人，每一次地动山摇，都是一次狂暴的能量除颤。
狐璃瘫坐在不远处，惊恐地看着这末日般的景象。她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渐渐地，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干燥与稀薄感，似乎……减轻了。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草木清新气息的灵气，不知从何处钻了进来，像沙漠中的一滴甘泉，滋润着她干涸的经脉。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周围。
那些原本已经彻底枯黄、如同干草般的草叶，其根部，竟隐隐透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绿意。那条早已断流、只剩下龟裂河床的溪流，在最深处的石缝里，渗出了一滴、两滴……晶莹的水珠。
生机，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回到这片被宣判了死刑的土地上。
“这……这是……”狐璃的嘴唇颤抖着，眼中满是无法理解的震撼。
而那些原本已经麻木等死的妖族战士，也感受到了这股变化。他们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丝丝缕缕的新生灵气。一个离得近的狐族战士，甚至挣扎着盘膝坐下，尝试着运转功法。
下一刻，他猛地睁开眼，脸上满是狂喜与不可置信。
“灵气！我能吸收到灵气了！”
他这一声嘶哑的惊呼，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所有沉浸在绝望中的妖族。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吐纳，然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山谷中响起。
“灵气在变浓！”
“我的伤……我的伤在恢复！”
“谷灵显灵了！是谷灵大人在庇护我们！”
欢呼声，哭泣声，感恩的叩拜声，混杂在一起，在这死寂的山谷中，奏响了一曲重获新生的赞歌。
唯有龙夭夭，站在欢呼的人群中央，像一个局外人。
她看着那些枯草上重新泛起的绿意，看着那些妖族脸上劫后余生的狂喜，再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那片正闪烁着神圣金色光芒的大地脉络……
她的脸，一寸寸地黑了下去。
她搞砸了。
她本来想放一场焚烧整座森林的漫天大火，结果，火没点着，反而催生了一场滋润万物的春雨。
她本想奏一曲毁灭世界的末日交响，结果，乐器跑调，奏成了一首歌颂生命的田园牧歌。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一股无名之火在她胸中熊熊燃烧，烧得她几乎要原地爆炸。她猛地甩开凌清玄的手，走到一块半人高的岩石旁，抬起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砰！”
那块坚硬的岩石，被她踹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妖族都惊恐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位刚刚拯救了他们的“恩人”，为何会突然发怒。
凌清玄看着她那张因为极致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俏脸，再看看周围那片正在复苏的生机，心中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贴切的念头。
她不是在发怒。
她是在……闹脾气。
就像一个想拆掉玩具却不小心把它修好了的孩子，正在气急败坏地撒泼。
他默默地移开视线，望向秘地的边界。在那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股力量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锁灵阵”依旧在疯狂地抽取着此界的能量。
但此刻，它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即将枯竭的池塘，而是一口被强行激活、正在喷涌的泉眼！
秘地内的灵脉被龙夭夭的血脉之力强行修复、激活后，它不仅不再被动地流失生机，反而开始本能地、贪婪地从外界汲取能量来补充自身。
一进，一出。
“锁灵阵”的吸力，与灵脉复苏产生的向心力，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但这个平衡，注定无法持久。
因为龙夭夭灌进去的那股能量，是始龙血脉与妖族先祖之力的混合体，它的“质”，远远高于构成“锁灵阵”的普通魔气。
就像一根水管，被人强行用来输送水银。
秘地之外，山谷入口处。
血蝠使正优哉游哉地坐在一块黑色的魔毯上，一边品着血玉杯中的猩红液体，一边闭着眼睛，享受地感受着从“锁灵阵”中源源不断传来的、精纯的生机能量。
“真是不错的养料啊……”他发出满足的喟叹，“不愧是妖族的祖地，这股生命力的醇厚，比之前灭掉的那几个小宗门加起来都多。等吸干了他们，我的修为又能精进不少。”
他身后的几名魔修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充满了对谷中之人的蔑视与戏谑。
就在这时，血蝠使脸上的惬意表情忽然一僵。
他感觉到，那股稳定而醇厚的能量洪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猛地停滞了。
“嗯？”他睁开眼，皱起了眉头。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截然相反的、狂暴无比的拉扯力，顺着阵法的联系，猛地从秘地内部反噬而来！
“噗！”
血蝠使如遭重击，一口黑血喷出，手中的血玉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回事？！”他惊骇地看向那片原本平静无波的空间壁障。
只见那片虚空之中，一道道黑色的魔气符文不受控制地浮现而出，它们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剧烈地闪烁、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锁灵阵”的能量流，被逆转了！
它不再是抽取生机的泵，反而成了一个被迫向内灌注能量的管道！外界游离的天地灵气，被秘地内复苏的灵脉疯狂拉扯，通过“锁灵阵”这个脆弱的媒介，倒灌而入！
“不……不可能！”血蝠使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阵法怎么会从内部被破？！他们怎么可能还有反抗的力量？！”
他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虚空中，一道最核心的魔气符文，在一阵刺目的光芒中，轰然碎裂！
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咔嚓！咔嚓！咔嚓！”
密集的碎裂声连成一片，仿佛天空这块巨大的黑色玻璃，被一只无形的铁拳砸出了无数裂痕。
那股笼罩整个秘地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阵……阵破了？！”一名魔修指着前方，声音都在发颤。
血蝠使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一座设计用来将敌人活活困死、吸干的绝杀大阵，为什么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从内部被“撑爆”了？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精纯到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破碎的空间壁障后喷涌而出。那灵气之中，还夹杂着一丝让他感到无比心悸的、至高无上的龙威。
那感觉，就好像他原本想吸干的是一口小池塘，结果却不小心捅破了无尽之海的海底。
“快……快撤！”
血蝠使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甚至来不及收拾残局，抓起身边的魔毯，化作一道血光，头也不回地向着魔魂谷的方向亡命飞逃。
这等变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必须立刻、马上，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告给邪尊大人！
而此刻，秘地之内。
随着“锁灵阵”的破碎，压在所有人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浓郁到近乎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夹杂着龙血的霸道生机，如同一场甘霖，洒落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山谷之中。
妖族众人沐浴在这灵气之雨中，发出震天的欢呼。
狐璃泪流满面，她望着山谷中央那个孤零零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纤细身影，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对着龙夭夭的方向，深深地叩首。
“多谢龙姑娘……救我全族！”
随着她这一拜，身后所有幸存的妖族战士，无论伤势轻重，全都挣扎着跪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狂热而虔诚。
“多谢龙姑娘救命之恩！”
山呼海啸般的感谢声，回荡在山谷之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发自肺腑的崇敬。
然而，被众人顶礼膜拜的龙夭-夭，却在原地站得笔直。
她听着耳边那一声声的“感谢”，看着那一双双崇拜的眼睛，感受着这片因她而变得生机勃勃的土地……
她白皙的手掌，缓缓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