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试炼夺冠获奖励，误激活守护阵法
那股剧烈的震动并非源自山崩地裂，而是一种更深邃、更根本的共鸣。龙夭夭脚下的环形山谷，那座由无数骸骨堆砌的祭坛，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嗡嗡作响。她那一拳的力量，混合着至纯的龙血与她苦修的魔气，并未如预想中那般撕裂肉茧，反而像是一把精准的钥匙，插进了古老而复杂的锁孔。
黑色的肉茧没有爆开，而是在她拳头接触的地方开始溶解。那不是物理上的破碎，而是能量层面的瓦解。浓郁到化为实质的怨气，如退潮般被祭坛疯狂吸扯，顺着那些亮起的阵法纹路，灌入大地深处。
幽魂冢灰蒙蒙的天空，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大地在脚下化为流沙，嶙峋的怪石与枯藤在崩解的光芒中化为齑粉。整个试炼洞天，正在失去它的能量核心。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从地底传来，伴随着一股沛然莫御的传送之力。所有人都眼前一花，再次睁眼时，已回到了万魂幡的宗门广场。
弟子们东倒西歪，许多人还没从洞天崩塌的骇人景象中回过神来。二长老和一众高层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座已经暗淡下去的传送阵，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能量洪流，从幽魂冢的方向，涌入了宗门的护山大阵。
“试炼……提前结束了？”一名长老喃喃自语。
“清点人数，检查魂晶！”二长老回过神来，立刻下令。
弟子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自己的收获。大部分人都两手空空，他们刚进去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猎杀几只鬼物，就遇上了龙夭夭这一路上的“清场”，最后更是被那天地崩塌的景象吓破了胆。
“我……我这里有三枚！”一个弟子惊喜地从自己的衣襟里摸出几块碎屑般的晶石。
“我这有五枚！”另一个弟子喊道，他正是被龙夭夭从无声腐沼前“拦”下的那一位。
很快，众人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跟在龙夭夭身后，或是被她“救助”过的弟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魂晶。它们似乎不是被收集的，更像是……被爆炸的余波硬生生嵌进衣服里的。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汇聚到了龙夭夭身上。
她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呆立在原地，脸上满是“我是谁，我在哪，我的鬼王呢”的巨大茫然。她的黑衣上，她的金色长发间，甚至她扛在肩上的黑煞刃刀柄缝隙里，都挂满了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魂晶。在阳光下，这些魂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棵挂满钻石的圣诞树。
她根本没想过要捡这玩意儿。可那只万怨邪体在被祭坛彻底吸收净化时，其庞大的身躯崩解成了数万枚最精纯的魂晶，如同一场晶石风暴，而龙夭夭，就站在风暴的正中心。
二长老快步走到龙夭夭面前，看着她身上那琳琅满目的魂晶，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枚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魂晶，感受着其中纯净而磅礴的魂力，声音都变了调。
“鬼王……鬼王魂晶！而且是被净化过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幽魂冢的鬼王，是困扰了万魂幡数百年的心腹大患。宗门不是不想除掉它，而是无法除掉。它的怨念与整个洞天相连，一旦强行击杀，只会引发洞天暴走。所以历代宗主只能设下试炼，让弟子们定期削弱它的力量，勉强维持平衡。
可现在……鬼王没了？连带着整个幽魂冢都崩了？
二长老看向龙夭夭，眼神已经不能用欣赏来形容，那是一种看待神迹的眼神。他脑中瞬间完成了一整套波澜壮阔的脑补。
龙长老定是看穿了这试炼背后的隐患！她不屑于与我等小辈争夺区区魂晶，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只为祸宗门数百年的鬼王！她没有强行击杀，而是以一种我等无法理解的通天手段，引导鬼王的力量，反哺了护山大阵！她不仅赢得了试炼，更是为我万魂幡立下了不世之功！
“我宣布！”二长老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云霄，“本次‘百鬼夜猎’试炼，魁首者——龙夭夭！”
广场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龙师姐威武！”
“师姐神通广大，千秋万代！”
那些被她“救”过的弟子，喊得比谁都响亮，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他们彻底悟了，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师姐的考验与布局！他们何其有幸，竟能亲身参与并见证这等伟大的壮举！
龙夭夭被这声浪震得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挂着的魂晶，又抬头看了看那群状若癫狂的弟子和一脸“吾家有女初长成”欣慰表情的二长老，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只是想放个烟花，结果把人家核电站的燃料棒给换了，还顺便加固了安全壳？
“根据宗规，魁首者，可入宝库，任选一件法宝！”二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但！龙长老此番功绩，远非一件法宝所能奖赏！寻常法宝，也配不上龙长老的身份！”
说着，他亲自走进长老殿，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个古朴的木盒，郑重其事地走了出来。
“此物，乃是我宗创派祖师偶然得到的一件上古奇物，多年来无人能参透其妙用。今日，我便将它赠予龙长老，以彰其功！”
木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盘。石盘呈灰白色，看起来平平无奇，上面布满了尘土，边缘还有几处磕碰的缺口，只有中心位置，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仿佛阴阳鱼交错的古老符文。
一股死寂、苍凉的气息从石盘上传来。
龙夭夭的目光落在那石盘上，金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她从这东西上面，感受到了一股与她始龙血脉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力量。
“此乃‘乾坤阵盘’，据说是我宗护山大阵的阵眼核心。”二长老介绍道，脸上带着一丝遗憾，“可惜，自祖师爷之后，无人能将其激活。今日它既遇明主，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从今往后，此阵盘便交由龙长老保管！”
全场数千道目光，充满了羡慕与理所当然。如此神物，唯有龙师姐这等人物才配拥有。
龙夭夭看着递到面前的阵盘，内心的抓狂已经到了顶点。
护山大阵的阵眼核心？
她脑中一片空白，随即，一个无比疯狂、无比邪恶、无比诱人的念头，如闪电般划破了她混乱的思绪。
毁了它。
只要毁了这东西，整个万魂幡的护山大阵就会彻底瘫痪。到时候，别说仙界来攻，随便来几个二流门派，都能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
这才是真正的破坏！这才是反派该干的事！
之前所有的失败，所有的憋屈，都是为了此刻的成功做铺垫！命运给了她一巴掌，现在，她就要把命运的桌子给掀了！
龙夭夭的脸上，终于，在这压抑的一天里，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灿烂而邪异的笑容。
她伸出手，在万众瞩目之下，接过了那个灰扑扑的石盘。
石盘入手冰凉，质感沉重。她能感觉到，这小小的石盘之内，仿佛沉睡着一头远古巨兽。
“多谢长老厚爱。”她对着二长老甜甜一笑，那笑容看得二长老心花怒放，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英明神武。
然后，龙夭夭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乾坤阵盘。
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毁掉它！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所崇拜的“救世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疯子！
她体内的魔气毫无保留地疯狂涌动，顺着手臂，狂暴地灌入阵盘之中。她甚至调动了一丝始龙血脉的力量，不是为了净化，而是为了用最本源的毁灭之力，将这阵盘从内部彻底撑爆！
“来吧！让老娘看看，你到底有多结实！”她在心中咆哮。
黑色的魔气与金色的龙血之力，如两条狂龙，冲入了阵盘的核心。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发生。
那死寂的阵盘，在接触到她力量的瞬间，仿佛久旱逢甘霖的沙漠，发出了满足的嗡鸣。中心处那模糊的阴阳鱼符文，骤然亮起！
一道，两道，三道……
阵盘上那些被尘土掩盖的古老纹路，像是被点亮的星轨，逐一苏醒，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辉。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从阵盘中喷薄而出，直冲云霄！
那不是爆炸，那是……激活！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悠远钟鸣，响彻整个万魂幡。
以龙夭夭为中心，一道巨大的、肉眼可见的能量光幕冲天而起，在千丈高空之上，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瞬间笼罩了整个万魂幡的万里山河。
光幕呈现出一种玄奥的混沌色，其上符文流转，星辰幻灭，隐约可见龙凤虚影在其中游弋。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光幕接连展开，一层比一层厚重，一层比一层玄妙。
整个万魂幡，被一个前所未有的、华丽到令人窒息的超级防御阵法，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山门内，灵气瞬间浓郁了十倍不止，空气中都飘荡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广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鸦雀无声。
二长老仰头看着那三层华盖般的守护大阵，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足以抵挡天仙全力一击的恐怖威能，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
“激活了……真的激活了！祖师爷显灵了！”他猛地看向龙夭-夭，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破了音，“她……她不是在保管阵盘！她是在用自身功德与无上修为，为人为激活并完善了护山大阵！此等胸襟！此等境界！”
龙夭夭还保持着高举阵盘的姿势，手臂僵在半空。
她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那璀璨的、三层叠加的、坚不可摧的阵法光辉，清晰地倒映在她那双漂亮的金色竖瞳里。瞳孔的最深处，是无尽的、纯粹的、几乎要凝为实质的绝望。
她能感觉到，手中的阵盘已经和她的血脉建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联系。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死，这个乌龟壳，就没人能从外面打破。
她……亲手把自己，连同整个万魂幡，关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堡垒里。
广场上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都要疯狂。
而在那震耳欲聋的赞美与崇拜声中，一道微不可查的传音，带着几分玩味与探究，悄然落入了龙夭夭的耳中。
“有意思的小家伙，你身上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是墨千魂的声音。